日沉月落,不过几个交替,陈惊蛰在函青关内一晃已是三日有余。
这三天来陈惊蛰日子过得实在清闲,每日早中晚皆有人送来饭菜,一时衣食无忧落得了个悠闲,除却琢磨琢磨锦绣诀之外,便是整日与大块头大眼对小眼消磨时辰。
这日子说来倒也令人羡慕,有吃有喝也不消劳心劳力,较之露宿山野,不说是神仙般得日子,却也相差无几,可陈惊蛰毕竟自幼在山里上蹿下跳着长大,哪有一天肯消停安稳过,不过两日光景,便已觉得度日如年了。
陈惊蛰倒是也曾想过在函青关内转上一转,可一来想这函青关内尽是兵将士卒,他这念头便就消去了大半,二来有大块头跟在身边,也着实是显眼了些,若是将大块头独自留在房里,陈惊蛰亦是放心不下,谁知道这大家伙会不会突然兴起,将整座将军府邸掀个底朝天。
“不说是要我帮他寻找窃贼吗怎么这几天过去了也不见有何动静”
陈惊蛰翘着腿躺在床榻上,小心翼翼握着短剑修理着指甲,嘴上虽是不停嘟囔着,心底却是一点儿不敢马虎大意,他可见识过自己手上这柄短剑的厉害,说是劈骨如柴,切金断玉,那可是一点儿也不为过,更不消提自己着几根手指了。这短剑再精贵,可总也精贵不过自己的手指头不是
若是穆居甫瞧见此情此景,便是再有城府,怕是也要翻着白眼暗骂陈惊蛰是土包子了,暂且不去理会这短剑上藏着的隐秘,单是这柄短剑削铁如泥,怕是也少不了会有人为之挣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陈惊蛰用它来修理指甲,真可谓是暴殄天物。
“难不成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将我给忘了……”
自引陈惊蛰入了函青关住在自己的府邸后,这三日来穆居甫都未曾露面,似是将他这个人忘了一般,倒是沐红衣来过一两次,问上他两句起居,也问了问他如何阴差阳错来了这函青关,之后便也不曾再来过。
“少侠,穆某今日得空过来看看,可方便进去”
“稍等,这就来!”
陈惊蛰正琢磨着,房门忽地被敲响,随之屋外传来一声粗犷的嗓音,这声音他还记得,正是身为函青关守将的穆居甫,忙应了一声,几下套上靴子,三步并作两步,打开房门将穆居甫引进了屋子。
“这几日穆某事务缠人,也未曾过来探望少侠,还望少侠不要见怪,不知住的可还习惯”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神仙也不过就是这日子了,只是整日无所事事,稍稍有些无聊罢了。”
“少侠谬赞了。”
穆居甫摆着手哈哈一笑,陈惊蛰说得倒是真切,他却只当作了客套话。函青关地居北境边界,本就是苦寒之地,穆居甫这栖身的将军府,也不过就是**间屋舍罢了,较
之那守关大将的身份,着实是寒酸了些。
“哈哈,这军伍里不比江湖,没那么多趣闻趣事,少侠是江湖中人,有些不习惯在所难免,过几日便好了。”
穆居甫的府邸边关清苦虽不会有多气派,可胜在干练,一板一眼少有华而不实的摆设,穆居甫在自己的府上,也不多做客气,随意坐在桌旁的木椅上,倒了两碗茶水,招手示意陈惊蛰也过来坐下聊上几句。
“少侠方才是在……”
“没什么,只是修理下指甲而已。”
听穆居甫问起,陈惊蛰这才反应过来手里尚还握着短剑,想是方才匆忙下地开门,一时竟忘了收起来。
绕是穆居甫久经沙场,可听过陈惊蛰之言,手上茶碗仍是微微一颤,好在及时稳住了心神,不至于茶水洒在身上。
穆居甫笑着抿下一口苦茶,眼中却是有几分寂寥之色,谁想过这柄曾换下七座城池不贰剑,有朝一日,竟会沦落到被一毛头小子拿来修理指甲。
常言道敝帚自珍,更不须提不贰剑这等稀罕物了,穆居甫借着低头饮茶的功夫,悄悄留意了下陈惊蛰神色,见他似是浑然不知这不贰剑的名头,暗地里活动着心思,放下茶碗,打量了下陈惊蛰手上的短剑,皱起眉头面露欲言又止之色,似是怀疑,又似是在忧虑。
引陈惊蛰入函青关后不过半个时辰,穆居甫便收到了獾子岭的鸽子信,了解了因果后,与尚仲怀一番商议,暂且不去理会住入府院的陈惊蛰,待到陈惊蛰住上几日戒备稍稍松懈之后,再来探探口风。
“有何不妥吗”
果不其然,见穆居甫面上神色有异,陈惊蛰目光亦随穆居甫移到短剑之上,稍稍楞了下后,便不假思索开了口。
陈惊蛰手上短剑得来已有些时日,初时对这短剑十足的分量还有些不适之感,可日渐习惯之后,如今摆弄起来亦是愈发顺手,常日里只当作是柄寻常短剑,倒是少有心思再去在意这短剑的来历。
若说陈惊蛰对这柄短剑的来历丁点儿好奇没有,那可谓是自欺欺人了,此刻见穆居甫隐约似是对这短剑有几分了解,却欲言又止的模样,最是受不得这副半句话的样子,兴致也不由被挑拨起来。
“那倒没有,这短剑既已是少侠之物,自是随便少侠处置,再者说不定是穆某眼拙瞧错了,少侠只当是穆某胡言乱语,不必放在心上。”
“你知道这短剑的来头可否和我说说”
陈惊蛰涉世不深,哪是穆居甫这种老狐狸的对手,不过稍稍洒下些饵料,玩个欲擒故纵的把戏,便成了欲咬钩的大鱼,迫切开口问了出来。穆居甫将陈惊蛰的神色瞧在眼里,暗笑终究还是个毛头小子,不过三言两语引诱一下,心思便全都写在了脸上,叫人瞧得清楚明白。
“这……”
穆居甫有心再添上些火候,陈惊蛰心急,他倒眼神闪烁捏着眉头犹豫起来,似是有难言之隐,斟酌着是否要说与陈惊蛰听。
“您若是有难处,那权当我不曾问过好了。”
陈惊蛰哪知穆居甫是欲擒故纵,还当他真是有难言之隐,不愿强人所难,便打算就此作罢,不欲打破沙锅问到底。
“咳咳,少侠言重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罢了,也不是见不得人,穆某只是担心说了恐会给少侠凭添烦恼,到时穆某怕是难辞其咎了”
大鱼咬了饵,穆居甫此刻自是不愿撤手松竿,由着鱼儿溜走,穆居甫初时当陈惊蛰也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细察之后见陈惊蛰面上真切不似作假,当真没了再追问下去的意愿,不由有些错愕,忙清了清嗓子,不露痕迹松了口。
“烦恼不烦恼,总得说来听了才能见分晓,再者既然是我自己想听,便真是烦恼也是我自找的,何来去怪罪于他人您若真知道这短剑的事,直说便是了。”
陈惊蛰说得甚是轻快,言罢端起茶碗几口牛饮,将茶水喝了个干净,之后便靠着椅背静待着下文。
察言观色于穆居甫自是小事一桩,穆居甫目光在陈惊蛰身上停了片刻,却见陈惊蛰面上坦荡自若,并非违心虚言,不由微微楞了下,片刻之后轻轻摇着头笑了笑,眯着眼饮下了口茶水,心道有趣。
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不论庙堂显达,或是江湖侠客,皆是如此,像穆居甫这些藏拙之人更甚,凡遇过逢错,或为名利,或为性命,莫不是千方百计开罪于他人,恨不得置身事外求个万全,倒是少有如陈惊蛰这般,引咎不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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