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大地动的范围之广,几乎覆盖了整个山南道全境,凌江城作为山南道的道府自然也不例外,虽然凌江城本身就很坚固,总体有较强的抗震能力,但当陈奕看到那一处处废墟的时候,还是心惊胆战。
“这位老伯,麻烦问一下您,您家的房子在这次大地动中受到波及了么”
在陈春的陪同下,陈奕走入了街巷之间,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索性就在路边找了一名发乎花白的老人问了起来。
一看陈奕身上穿着官服,老人连忙应答,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害怕,亦或是激动,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
“回回大人,小老儿的屋子是受到了一些影响,塌了几间房子。”
“那您现在生活怎么样还有保障么”陈奕露出了一个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些,这一名老头的情况虽然不能代表大众,但是多多少少能影射一些问题。
“大人,小老儿的生活虽比不上之前,但还算过得去,现在我们家六口人全都挤在两间没有坍塌的屋子里,靠着我那做捕快的儿子养活着一家老小。”老人叹了口气。
陈奕点了点头,这老伯的家境看起来还算不错,倒塌的几间屋子还有可以住的房子,儿子还是个吃公粮的捕快,虽然生活较于之前惨淡了一些,但相对于城外的灾民却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城外的灾民大都来自附近的乡镇,大多也都是靠家里那几亩薄田吃饭的农民,这一场大地动,不仅毁了他们的屋舍,也让他们的庄稼毁于一旦,连个营生的手段都没有了,这才迫不得已的加入了流民的队伍,如是想来,那些落草为寇、成为山贼的百姓也差不多是一样的情况。
“老伯,你放心,我们会尽力让你们的生活回到正轨上的。”陈奕笑了笑,随即问道,“老伯,那你知道这凌江城里受灾最重的地方是哪里么”
“小老二相信大人会的,至于这受灾最重的地方”老人捋着他那灰白的胡须,仔细的想了想,半晌才给陈奕指了一个方向,“受灾最终的地方应该就是十里巷那边了。”
“那边都是一些穷苦人家住的地方,他们的房子大都是草房一类的,根本就挡不住这一次的大地动,我听我儿子说,那边的情况可比我们惨多了。”
说到这里,老人又是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同情还是哀叹,经历了这一次的天灾,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谢过老人之后,陈奕便和陈春驾着马车向着老人所说的十里巷驶去,十里巷所在的位置非常的便宜,差不多处于郊区的位置,陈奕一连问了好几个路人才最终到达了十里巷。
一下车,陈奕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
放眼望去,陈奕几乎看不到完好的房屋,正如那老伯所说,这里百姓的房屋大都是茅草屋,根本不具备抵挡大地动的能力,纵使有几间依然挺立着的草屋,也已经出现了坍塌。
很难想象在这么大的一个城市里,还有这样困苦的人家,而且还很多,在安远镇那个小镇子里,陈奕都未见过如此多的的茅草屋。
陈奕的马车一到这里,顿时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他们的目光基本上都集中在了穿官服的陈奕身上,这是他们在大地动发生之后,继见到萧崇萧道统之后的第二个高官。
陈奕没有说话,让陈春将马车放在了一个比较显眼的地方,确保不会被他人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把马偷走,毕竟在这个时候,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放好了马车之后,陈奕便带着陈春走进了这十里巷,虽然名字说是十里,但是这巷子的规模远不止十里,这里已然成了凌江城的贫民窟,这里聚集着的几乎全都是下层百姓。
许多的屋子坍塌之后,人们大都待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好一点的在地上铺垫一下茅草,再用几块破布支起一个小小的帐篷,寒酸一点,就只能在地上铺开厚厚的茅草,一家人像死尸一样的躺在上面,用他们那无神的眼睛打量着这两个稀客。
这里的环境属实不敢恭维,还没有进去多远,陈奕就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像是尸体腐臭的味道又像是食物腐烂的味道,或者仅仅只是茅草发潮的味道,这让陈奕皱起了眉。
“这位大哥,本官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么”陈奕看向了身边一个百无聊赖的躺在茅草垫上的中年汉子,走过去轻声问道。
中年男子穿的破破烂烂,似乎是想用行动像陈奕展示什么叫做衣衫褴褛,浑身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这味道陈奕熟悉,是长时间不换洗的衣服的味道。
别问陈奕是怎么知道,他曾经有过那么一位同学,一个月都不见换一次衣服洗一次头的,但是那种混合着脚臭与霉味的气体还不及眼前这位身上的酸爽,陈奕极力的不让自己露出厌恶的神情,希望可以借此拉近他和这人的距离。
中年男子瞄了陈奕一眼,并没有之前那老人那么的尊敬,而是翻了个身,再诠释完衣衫褴褛之后,似乎又打算诠释什么叫做死猪不怕开水烫。
和一般的普通百姓不一样,像这中年男子这样一无所有的人,他们反而不会过于惧怕官员,反正他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要是抓到了大牢里还能有一口饭吃。
见男子不愿意搭理自己,陈奕也没有气馁,这更勾起了他的兴趣。
要想知道一个地方的真实情况,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从那个地方的底层人员下手,他们的情况才最能代表这个地方地方的实际情况,而眼前这个胡子拉碴、头发油腻的中年男人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而对于这种人,陈奕有一个独门的诀窍,一般人是无法使用的,但是在他陈大公子这里,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如果你能如实的回答本官的问题,这十枚银币就是你的,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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