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山河》第52章 什么时候打回去？

    孙妮儿在丰店城的南门一带，终于找到了自己家的主妇，夏百合。

    但夏百合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全身**的尸体。孙妮儿不敢相信，这个她陪伴了十年的小姐、太太——从夏百合还在平泉县的夏家老宅开始，孙妮儿是她的贴身丫鬟，直到五年前陪嫁到丰店王家——如今竟然与她阴阳两隔！

    夏百合**的身体，遍布着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不知是殴打的还是撕咬的；大腿残留着干涸了血迹，没有明显的刀伤和枪伤，孙妮儿明白，她应该是被日本兵活活糟蹋死的，然后丢到了城墙根。

    孙妮儿不敢哭，怕哭声暴露了自己是女人的真实身份：此刻，她装扮成男的，带着一顶厚厚的皮帽子，脸抹了几道烟灰，夹杂在搬运尸体的人群里。在她头顶的南城城墙，仍有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在阴险地游荡。

    紧跟在她身边的，是王掌柜家里原来的老仆。

    破城那天的早，老仆被夏百合吩咐着送早饭到南城墙给值守的王掌柜；然而，他还没有到达南城，城头值守的青壮百姓们在得知日军破城的消息后，一哄而散了。老仆在空荡荡的城头没有找到王掌柜，只好拎着盛早饭的篮子跌跌撞撞地往家里返，途又被逃难的人流阻住，等到他靠近家的时候，那里已经成了激烈交火的战场。

    直到391团被日军逐出了县城，战事平息，老仆才敢回到家里，但他看到的是被炮火轰炸得满目疮痍的宅院，并且在宅院里，发现了被炸掉半个头颅的主人王掌柜，女主人和女仆以及孩子都不见踪影。

    老仆含泪将王掌柜的尸首移到了墙角，用一床棉被盖住。他是本县人，在王家做工时间不长，但男女主人待他都很仁义。他打算外面太平了之后，将王掌柜的遗体拉到城外埋葬。

    但占领了县城的日军，在当天开始纵兵洗劫。王掌柜的宅院由于是两进院落，青砖灰瓦，屋高墙深，很快引来了日本兵，前后大约有几十人闯进来搜掠。还有一伙绑架着几名年轻妇女的日本兵，在这里住了下来，他们见老仆年迈，倒也没有多加理会，只是用生硬的汉语吆喝他烧水做饭。然后，他们将那几名妇女，强行带进不同的屋子里轮番施暴，老仆看不过去，稍加阻拦了一下，被其的两个鬼子用枪托一顿击打。

    两天后，这伙鬼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王掌柜的家，去与大队人马集合，扔下了被反复蹂躏得奄奄一息的几名妇女。

    一直躲藏在染坊染缸里的孙妮儿，是在这之后壮着胆子溜到街，回到了王家。劫后余生的一老一小两名仆人，相对恸哭流泪：老爷惨死，太太和孩子生死未卜。老仆将孙妮儿藏好，自己到外面去探听风声，直到确认鬼子的大军已经开拔出城，他才将孙妮儿装扮成男人，相跟着往南城去寻找。

    他们没有看到孩子的尸体（估计是被好心的百姓收走了），但是听几个出来寻人的居民说，在南城墙的墙根，丢弃着几个光着身子的女人尸首。

    在那里，他们找到了夏百合。

    用临时捡来的几块破布包裹住夏百合的身体，孙妮儿和老仆在其他居民的帮助下，将女主人抬回了家。

    他们从日本兵丢了一地的衣服里，捡出两身完好簇新的，给王掌柜和夏百合换。面对着男女主人惨不忍睹的遗尸，孙妮儿一直颤抖个不停，她默默地流着眼泪，默默地在心底念叨着：

    木头大哥，你们在哪秦团座、参谋长，你们在哪

    你们是战死了还是像晋军一样逃走了你们知道全城的老百姓、被鬼子祸害成什么样了吗！

    大榆树山里，这个称作小寨的地方，真的只是一座小寨，随着山势、用石块垒起来的半人高的寨墙内，散居分布着三十几户人家。

    391团的临时团部，在这小寨。

    几天前，从丰店的东门撤出后，秦忠孝他们跑到了东边大山：大榆树山的山脚下，那一带分布着多个进山路口，他们选择了其的一个，隐进了重峦叠嶂。

    那是秦忠孝派特务连早侦查好了的线路。

    沿着时高时低的山路，他们共经过了三处有人家居住的村寨。

    第一处，名为青石隘，两侧为峭壁的山路横亘着一道四五丈长的石墙，不知什么年代修建的，已然残破得很，但远远看去，仍颇有些关口的架势。青石隘后面的山坡，稀稀疏疏地住着几户人家。秦忠孝在这里，留置了三营的一个排，作为防御的前哨。

    第二处，名为佟沟，是个山沟里的大村落，有百户之多，秦忠孝将三营的残部以及整个二营，安排在那里。

    第三处，是这个小寨，391团的团部以及一营，驻进了这一带。

    三个地方，各自相距二三里至六七里不等。

    行军沿途，秦忠孝派参谋长清点了全团的现存兵力。三营有一百八十八人，营长阵亡；二营有三百五十七人；一营有两百九十人，营长受伤；特务连有二十一人，团部十九人。单兵枪支基本都在，重机枪全部损失，包括在丰店东城城下意外缴获的两挺日军九二重机，也因子弹夹打光以及难以携带的原因丢弃；轻机枪还有十一挺。电台一部，电话机两部，电话线轴一卷。

    电话线在第一时间沿山路铺设开了，两部电话机，一部在最前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