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山河》第170章 友军，举棋不定

    河口村八路军与日伪军的殊死夜战，开战没多久被央军391团派出的联络官赶了。

    联络官是391团二营六连的尉连长，一次正是他奉命赴河口村主动邀请八路军联合作战，那时候，央军刚刚光复丰店县城，意气风发得很；但此次再度前来，则是灰头土脸地被日军重新赶回大山了。秦忠孝的意思，是要联络官向林师二营通报敌情突变，原定联合攻取小榆树山的计划延后。

    整个391团从到下，均不晓得吴子健其实曾经带着一个精锐的主力连、准确地楔入了日军在小榆树山的腹地，最终却因央军的败走无功而返。而这个尉连长联络官，这次带人出山赶往河口村的时候，重新占据丰店的日伪军还未开始调兵，所以他们一行走在去河口村的路，却对那里即将遭遇扫荡、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但随后从丰店出发的伪蒙军骑兵掠过了他们的身边，再随后，日本人的卡车队也呜呜地驰了过去。尉联络官这一趟出门换了便装并且没有骑马——丰店被日军夺回，大榆树山的外面遍布着敌人，他们不敢再穿着军装骑着马招摇出行——此时只能茫然地趴在荒原，看着日伪军刺破夜幕匆匆前行，并没有意识到其前行的目的地竟然与自己相同。那一刻，联络官和手下，距离河口村已经只剩了不足十里的路程。

    等他们循着激烈的枪声靠来的时候，才明白丰店的日伪军是瞄着八路军驻扎的这个小村落来的。尉联络官当然搞不懂这里的八路军因何惹恼了鬼子、以至于对方要派大队人马前来夜袭。到访过河口村的他，清楚地记得林师二营在这里只放了一个连的兵力，充其量两百人左右；而刚才从丰店开来的日伪军，只怕不下六七百之众；借着后车的大灯灯光，联络官和手下看见有两辆卡车的尾部还拖着带轱辘的九二式步兵炮（车厢里应该还有迫击炮吧！）。

    联络官感到了不妙，他小声问自己的下属：打县城的是咱们央军，可是小鬼子为啥不进山报复我们、反倒跑到八路军的地盘大动干戈

    他们猜不出原因，于是决定火速回报。毕竟，两军现在是友军，一方有难，另一方总不能袖手旁观。

    这时，在大榆树山里的央军校，已经得知了日军连夜打开丰店南门、有大队骑兵和汽车驶出的情报。还未寝的秦忠孝，顿时警觉起来——日本人刚刚从丰店运走了一大批兵力，现在又从南门向外派兵，是哪里出了什么紧急情况、要夜间出动

    他一边让人速去喊参谋长，一边回想着刚刚与潜伏城的军统特工之间的电报往来：他致电给山西站情报二组，一来通报王穗花少校已经与李彦尉离开391团返回的消息，二来也打探此刻南同蒲路前线的战况。

    情报二组的电台台长老刘，复电告知，临汾刚刚沦陷，二战区长官部被迫撤走，迁址尚未确定。

    央军校对临汾的失守并不感到意外，但既然临汾已失，日军现在应该是获胜姿态，怎么还如此急匆匆地、不停地从丰店调走兵马呢

    难道他们奔赴的不是南同蒲路前线

    这个突然悟到的思路，一下子让秦忠孝想到了八路军，想到了林师二营的吴子健——坏了，丰店的日伪军，说不定是要去进攻他们！

    次吴子健带人到丰店会晤，曾经谈及林师二营伏击过日军濑名师团的骑兵，还在关门山的山脚下击溃过一股伪蒙军的骑兵。或许，正是在自家门口打了伪蒙军，才引起了丰店敌军的注意。

    “六连长还没有回来有八路军的消息吗”

    参谋长张宏一进来，秦忠孝劈头问到。张宏也是来的道刚刚获悉丰店的日伪军连夜出了南城，但他心底并不认为他们是奔着八路军去的：区区一两百人的八路驻地，值得日伪军在三更半夜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吗

    “没有回来。你知道，他们穿便装带枪，不敢再走西边的这几个山口，怕出山撞见县城附近的鬼子；应该是在咱们大榆树山里一直往南爬，从最南边出山，再奔关门山。那恐怕要多走一天的路程吧。但我估摸着，也快到八路扎营的那个小村子了。”

    “我怀疑，今晚出南城的日伪军，要去攻打八路驻地，说不定，选择这个钟点行动，是为了夜袭。”

    “不能是去支援南同蒲路吗”张宏仍旧抱着不信的态度。

    “我判断不大可能，”秦忠孝已经走到方高悬着几盏马灯的沙盘前面：“如果是支援同蒲路，应该走小榆树山奔城，再沿着同蒲路南下，无论铁路还是公路都迅捷得很。之前开走的那支日军，正是这个路数。”

    参谋长指着沙盘关门山与小榆树山之间的缝隙，反驳道：“他们出南门，走这条路线，一样可以抵达南同蒲路沿线的城镇啊。”

    秦忠孝凝神摇起了头：“理论是行得通的，可是你考虑过没有、这条路线都是荒原旷野，纵使骑马和乘车，也远不如走小榆树山公路到城、再向南转进好走和快捷。这批日伪军夜间出动，如果是为了同蒲路前线战事，应当是事出紧急，没有理由反挑难走的路行军。何况，日军刚刚攻克了临汾，卫长官所能支撑起来的防御已经相当有限，濑名师团完全用不着这么急三火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