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也渴望天明》第一章 还乡

    大黑兢兢业业地尾随着大巴车和我一同到了铭城,下车后,我就看见他黝黑的脸露着一口大白牙冲着我笑,“太……莺子,接下里我们去哪儿”

    “那是你的自由,不要跟着我。”

    “莺子,别呀,你这样我也难做。”

    我不搭理他径自走我的路,他就开着车慢慢跟着。我一转弯去了一条容不下车的胡同,他弃了车追过来。

    我蓦地转身怒对着他,他傻呵呵地低着头笑。

    我气愤地拿出手机对着萧明南大吼:“萧明南你搞什么,把你的车你的人弄走,我不需要。”

    电话那头传来觥筹交错的声音,然后有开门关门的声音,“怎么了这么大火儿”

    “我不要你的车你的人,你弄走,我们说好的今天分开,你不能出尔反尔,我不接受你的反悔,我不想再见到跟你相关的任何人任何东西。”

    “这个游戏无论是开始还是结束都不是你说了算的,目前离开只是游戏的一部分,就这样。”

    “萧明南!你他妈太无耻!你都要结婚了,还绑着我做什么”

    “婚姻是婚姻,交易是交易,两不相干。尊敬的夜小姐,为什么你总是混为一谈呢”

    “你……”

    “哦,对了,姓罗的今天让我见了血,你说我该怎么对他呢”

    心中一紧,我吼道:“萧明南,不许你对罗维祥使坏!”

    “哦那你就乖一点嘛!”他的声音放荡邪肆,犹如又回到了我们初见时,我被怒火折腾的五内俱焚,正要再吼,只听到一阵嘟嘟的盲音传来。

    我把手机握的嘎吱响,大叫一声,“萧明南去死!”

    低头看见手腕上的手镯就要摘下砸碎,可是他妈的摘了一半我就想到了萧明南因此而横死街头,想着那样子不由得手一哆嗦滑了下来。

    我恨恨地朝着自己的胳膊狠狠地拧了一下,钻心的疼痛带来一阵自虐般的快感!

    已是晚上十点,随便找了个宾馆住下了,至于大黑,又不是未成年,不需要我操心。事实上人家也确实把自己照顾的很好,我第二天出门时人家已经在宾馆外等着了,而且精神奕奕。

    我没有搭理大黑,拦了辆出租车去北沙庄,大黑就开着车悠悠跟在后边。一想到他定然会跟到父亲家里,如果不让他进门他定然会执拗地在门外等着,那么不出一个小时,整个庄子都会知道,并且会想象力丰富地生出很多个八卦版本。

    我扶额轻叹,对出租车司机说:“师傅,就停在这里吧。”

    出租车司机看了下周围,“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有人接你吗”

    我笑了笑说:“没事,就停这吧。”

    “好吧。”

    出租车司机停车,大黑也停车。出租车司机顿了顿说:“妹妹,后边那辆车一直跟着,你认识吗如果不认识,我觉得还是不要下车了,我把你送到地方,前边很快就到了。”

    出租车司机很热心,让我很感动,想了想,我说:“谢谢你,师傅,我……认识。”

    司机拧眉,好像不明白既然认识,为什么我不去坐他的车。不过稍许,司机就笑了,“小两口吵架了看那车是灵车的车牌照,那可是追你不近哈。”

    我尴尬地笑了笑,结账下了车。

    大黑赶紧下车,打开车门,还是那副黑的看不出细微表情的脸上露出两颗大白牙,“莺子,上车吧。”

    我没有再意气用事,但是也没有给他好脸色。其实并不是要给大黑脸色,我只是心里很烦,做不出什么温文尔雅的表情来。

    上了车,大黑继续往前开,我不说话,他也不问。其实大路简单到连个岔路口都没有,只能往前开,而北沙庄就在这条路前方八里的地方。

    道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只是被无垠的雪盖了个严实,个别干涸的茅草睥睨群雄般的屹立在道路两旁。

    车子开得很慢,路面上的雪被压成了光滑的冰面,车子沿着深深的车辙慢慢颠簸着,偶尔能听到冰雪和车底撞击的声音。

    八里路走了二十分钟,一栋栋记忆中模糊的小院慢慢变得清晰,红砖依稀还是那般的颜色,只是青瓦在隐藏在雪被下,娇羞的很。

    这就是生我的地方,却不是养我的地方。它的轮廓早已渐逝,如今清晰起来,却再也不是梦中的感觉了!

    车子缓缓停下,顿时围过来一圈儿脸色红扑扑的小孩。我下车后给他们发了一些糖果和点心,他们便高兴的帮我去敲门了。

    面前还是那颗歪脖子枣树,只是枣树边上已经拉起了一道崭新的砖墙,砖墙内也是崭新的瓦房。我知道这是夏天大雨老房子塌了之后重建的,看来于世杰真的给这个“公共的”老丈人出了很多钱。

    大门很简单,两扇门上边十公分处横了一块水泥板,就标志着这里就是出入口径了。

    大门打开后,就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狗娃子,瞎敲什么敲坏了奶奶的新门,奶奶就拿绳子把你绑树上。”

    狗娃子一边吃糖,一边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指了指我,笑呵呵的跑开了。

    我看到一个围着灰布围裙,头上已经顶了些许白发的女人,知道这就是我的后妈了,我微笑着叫到:“阿姨!我是莺子!”

    她愣了一会儿,等反应过来,一句话没说,嗖的跑回家里去了,边跑边喊:“大成,大成,你看谁来了!”

    我让大黑提着东西一起跨进了门,刚跨进去,就看到父亲和夜星都出来了。父亲看到我先是发愣,然后手抬起来放下去再抬起来,嘴咕哝了半天才说出话来,“莺子!你咋来了”

    我微笑着,“爸爸,想你了,来看看你!”

    这是我第一次对这个家表现出热情,过去的二十年,我对这个家都是恨的,所以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哪怕一句“想你了”,味道也是酸的掉牙!

    父亲竟然眼睛都湿润了,抓着我的手发抖,说不出话来,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往屋里拉。后妈接过了礼物,客气了一番,夜星给我们倒了水,全家人围在一张早就没有了颜色的木方桌前说话。不一会儿,后妈又拿出了花生、瓜子、糖果放在桌子上让我们吃。

    这个家在我二十多年的生命里,有记忆的,一共来过三次,小学升初中时,初中升高中时,再就是将要结婚时。我对一家人没有太好的感觉,只觉得我在他们眼里应该是个多余的异类,现在想想,或许问题全出在我被扭曲的心理上!现在面前的呈现的这一家人很好,后妈很热情,夜星很懂事,爸爸就只知道流泪了。

    “莺子,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一个苍暮般的老人手哆哆嗦嗦的抹着眼睛。看着他花白的头发,黝黑的皮肤,以及岁月在他脸上累起的褶子,我突然感觉自己很混蛋!

    “爸爸,家里都还好吧”

    “好!好!都好!”父亲拍着我的手一直重复着“好”。

    这个时候,后妈问:“莺子,这位是”

    这时我才注意到,还没有给他们介绍大黑,我赶紧回道:“这是大黑,我的……朋友!”

    “哦。”后妈看了看大黑,打量起来,不一会儿,父亲和夜星也一起打量他,大黑如坐针毡,看了看我说:“莺子,我出去抽根烟。”

    我点了点头,大黑便出去了。

    后妈小心翼翼地望着我说:“莺子啊,这小伙子看着挺憨厚的,就是长得有点……急……”

    父亲冲着后妈喝道:“娘儿们,瞎说什么什么都不懂,对莺子好不就行了!”

    我皱了皱眉,知道他们误会了,笑着说:“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后妈不再说话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眼圈儿红了,说:“莺子啊,那个夜月的事啊,阿姨给你道歉……”

    “滚!哪壶不开提哪壶!”父亲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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