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的脸》第三十六章 约会

    彼时睡梦中的女生还不知道星座书上的预言。

    对于以鸡鸣为信号入睡的人来说，睡到日上三竿也是常有的事。

    设了静音的手机在桌面上亮了三回，才认命般地暗淡下去，不再做无用功。

    门外响起玩具的机械声，小孩们尖锐的叫声。

    今天是10月7日，她那个隔了好几个代沟的弟弟的生日。家里早就被一帮孩子占领了，上蹿下跳好不热闹。但对安柠来说简直是魔音穿耳。

    安柠拉起被子盖在头上，“过生日有什么了不起的。”

    盛大的part，精致的蛋糕，全都是过去这十几年都不曾在自己身上出现过的宠爱。

    就是很了不起，就是很羡慕。

    下一秒，被子被掀开，安柠呆望着天花板，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遗忘了。

    “来啊，我给你打电话。”

    啊！市图书馆的约会！和林余安的约会！

    扔在桌上的手机，呼吸灯闪烁着。七手八脚地抓起来，果然，有醒目的未接来电，拨通之后却始终无人接听。

    “生气了吗”看着手心有些模糊的那串号码，轻声问自己。

    抱着一丝期待，简单的洗漱后，偷偷拿了桌上一块小面包，急忙出了门。

    十二点整。

    距离第一通电话过去了4个小时。

    摆放辅导书的架子前，曾经坐过的位置，一起站立的屋檐下，广阔的广场上……眼前熟悉的事物不断转换，来来往往的陌生人里，都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期待落空，一无所获。

    也许只是肚子饿了，去吃东西了。

    也许打完电话不小心睡着了，现在正在赶来。

    也许路上出了什么事。

    也许……

    再多的假设，都没有勇气再按出那个号码，就是有预感不会被接听，就是不想面对又被人遗忘的事实。

    安柠坐在台阶上，将头埋在交叠在膝盖上的臂弯里。

    明知道是自己的失误，但还是忍不住失落起来。

    为什么不接电话呢为什么不告诉我不要等了呢

    时间从身旁跨过，灯光在身前投下一圈浅浅的影子。

    “我说你到底要在这里坐多久啊”男生抓狂道。

    视线慢慢上移，眼前的人露出一张不耐烦脸。

    “周磊”

    男生依旧冷着冷，什么话都没说，把地上的女生拉起来往外走。

    “你怎么在这”女生突然停住。

    周磊仰头长叹了一口气，转身认命道:“接你回家啊。”脸色还是有些难看。

    “我还以为连你也不理我了”安柠笑着笑着，表情忽然垮了，怎么也没办法维持笑脸了。

    上前两步，把脸埋进男生的怀里放声哭了起来。感觉不满足、为了想要被爱而哭泣的人，仅仅一句话就被温暖了。

    还是被打败了。

    本来打算放任不管的，本来打算不管她说什么好话都不理会的，可在看见她那么失落的模样，还是心软起来。

    周磊微微垂下眉眼，双手轻轻环住怀里的小小人儿，安抚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和你站在一起，这是约定，我不会忘的。”

    安柠从温暖的怀抱里退出来，恢复一个无异于惯常的笑容，“怎么每次都在倒霉的时候碰到你，说，你是不是掐好点出来看我的笑话的”

    拍开女生的手指，用力地朝她的额头猛戳过来，“你说你是不是傻，人家来不来不会打电话问吗还是你打算也在这睡一晚”

    “拜托，很痛耶。”用手捂住额头，大声抱怨着。

    “我不管啊，你把我的衣服弄脏了，你要负责洗干净啊。”周磊扯着胸口的一片湿漉漉的痕迹，让安柠看清楚。

    “我才不要，风吹两下就干了！”

    两道影子在地上重叠起来，显现出一个完整清晰的样子。

    我这种人——

    没有优点的人。

    不受欢迎的人。

    丢在人群中会被忽视的人。

    感谢你，在看清我身上那些根植于每一刻细胞内阴暗自私的种子后，没有厌恶的离去，反而坚定地守护我。

    我存在的痕迹，我被人珍视的时刻。

    谢谢你。

    晚风，旧桥，自行车的后座。

    晃荡的双脚，倒退的和昨日不同的风景。

    还是没有办法释怀，还是要一意孤行。

    对不起。

    就是很想看到张诗媛气急败坏的表情啊，安柠从来不是对方以为的，会任人搓扁揉圆的那种女生。从别人那收获的不痛快，没道理只有自己一个人受着。

    星座书上说，要主动说明。

    男生没有结伴上厕所的习惯，进男厕要经过女厕门口。

    就连上帝都在眷顾她，从走廊那头走来的人，正如待宰的羔羊，茫茫然不知前方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从门里伸出一只手——

    啊。

    嘭。

    短暂的天旋地转，男生发现自己正被人壁咚在女厕所的门板后面。如果他的意志稍微薄弱一点，此刻一定需要换条裤子。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安柠一瞬间思绪全无。

    太阳穴不断跳跃，手心渗出冰冷的汗水，眼前的人是与身后的女厕格格不入的林余安啊！

    女生咽下口水，讪笑着，“学校的女厕所装修的还不错吧。”

    表情复杂的男生，在沉默两秒后，摇头笑道:“托你的福，我欣赏到了。”

    “嘿嘿嘿，不客气。”幸好对方并没有生气，安柠松下一口气。

    门外传来转动把手的动静，有女生小声地嘀咕声传进来，“厕所坏了吗我们去楼下的吧。”

    安柠僵化在原地。

    林余安用手掩住脸，完全被这种状况搞得哭笑不得。

    “我……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面对一脸歉意的女生，林余安长吁一口气，“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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