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里,京城国伯府,府内最荒凉偏僻的一处小院,窗外银杏叶灿烂夺目,阳光刺透叶间、穿过窗格倾泻地砖上,再无力往屋子更里头照去。
三少奶奶南怀珂在屋里坐着,身上布满青紫的伤痕,脸上还有两道可怖的疤痕。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穿着体面的老妈子,手中漆盘上头搁着一碗药。
走到近处放下药,老妈子面含轻蔑地说:“我们太太知道三少奶奶病了,让我给您送药。”
她没记错的话,这三奶奶如今不过二十岁,常年独居平日根本无人探访,只听说三少爷“兴致”好的时候偶尔来一次,却从不在这过夜。
韶华之年头上已生出银丝,发髻只用两根木筷松松簪着,实在不是她这个年纪、这样的身份该有的境况。
一双又红又肿的手上布满经年累月的冻疮。除了一些干柴,全府唯独不向此处供应炭火,这院子又偏又冷,难怪现在这时节就已发作。
如今井水太凉没有热水,南怀珂为避受凉风寒已许久没有洗头,此刻发丝油腻腻的贴合在头皮上令人作呕。尽管如此,她仍尽力将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不许自己蓬头垢面。
真是穷酸样,老妈子心里想着,又记挂起自己的主子的嘱托,于是赶紧催她喝药。
南怀珂瞧着那碗汤药却不说话。
嫁进北安伯府的三年,她只吃到过一次药,便是新婚几个月后的一碗绝育汤。
那是她的婆婆命人给她强灌下去的,当时她的夫君潘世谦,正不知躺在哪房温香软玉的怀里寻欢作乐。
今日这些人倒怎么想起让她喝药了
可笑,那倒是这屋里唯一一样热气腾腾的东西。
即使在滴水成冰的季节,婆婆也从不准人给她送炭过冬。她只能喝冷水,用冰凉的井水擦洗身体,无数次冻得瑟瑟发抖裹着打满补丁的薄被取暖。
南怀珂瞧着褐色的药汤,脸上浮出一丝冰凉的笑意,慢慢将眼光挪到老妈子的身上。老妈子被她的目光盯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就躲开那双清澈凌厉的眸子往旁看去。
这心虚的样子使她明白了这碗药的用意。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嘴角若有若无浮出一丝凄惨的笑容。
“去请你家太太来。”
老妈子“啊”了一声,这才抬头去看她。
“我说去请我婆婆来,告诉她,要是想我喝这药,就亲自过来。”
来人无动于衷。
她从木匣子取出仅剩的一支点翠凤头步摇钗,这是她的陪嫁,也是母亲留给她最后的遗物。
将步摇递到老妈子手中,她再次以不容置喙的口吻说:“去请我婆婆过来。”她的身量本就高挑,此刻大有居高临下的威仪感。
老妈子膝盖一软差点就跪了下来,瞧了一眼手中的好东西道:“三奶奶说得这样客气做什么,我这就替您回个话,您且宽心等着。”
说话就走。跨出门槛后又看了一眼站在阴影处的南怀珂,心道怪怪,要不怎么说是岐国公府嫡出的大小姐呢,事到如今竟还有这样的气度,当真是被这两家子白白糟践,可惜了。
待人走远了,南怀珂才疲累得扶着床架坐下。
当初为父守孝刚满三年,她就被承袭了父亲爵位的二伯嫁到北安伯家。夫妻二人本就没什么情谊,夫君的脾气又十分暴躁。
她努力孝敬公婆,善待所有人。可不知什么原因,婆家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淡,最后几乎可以用恶劣两个字形容,时常平白无故就是一顿打骂。
再后来,她便被赶到这院子独居,对外说是养病,其实形同软禁。
娘家已无父母替她做主,二伯和二婶当她是泼出去的水从来不闻不问,她只能独自在这里勉强挣扎着生存。可是她这个莫名不受欢迎的人,要在这个家生存是何其艰难。
那夜潘世谦怒气冲冲闯进院子,她只是为自己分辨两句,他却用碎片在她脸上深深划了两道伤口,虐待一番扬长而去。
根本没有人管她的死活,她是自己忍着痛楚一针一线将伤口缝合起来的。
她不甘心,她是岐国公嫡出的长女,父亲一向看重她,何以父亲死后要落到这个地步
正胡思乱想,门外一阵响动,丫鬟妈妈簇拥着她的婆婆——北安伯夫人来了。
潘家的国伯夫人衣着华贵,一席织金飞鸟染花长裙华丽夺目。她瞟了三儿媳一眼又嫌恶地扫视了一眼这个屋子,也不肯就坐,就这么站在门口。
“母亲也瞧不上这个院子吗难怪要让我住了。”南怀珂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只是两条疤痕实在太过狰狞。
“有话就直说,府里还忙得很。”
“这样绝情吗……既然能下令送我上路,就不能和我多说两句”
潘夫人这才慢悠悠说:“你说的话我怎么听得不太明白。”
“这里又没有旁人,何必还要惺惺作态这药不就是送我上路的”
“这是补药,你近来身子弱,喝了大有益处。”
南怀珂从心底瞧不上她敢做不敢认的样子,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值得遮掩她款款走过去拖过碗说:“既然是潘家的愿望,我可以喝,只请您告诉我为什么这些年要这样作践我”
潘夫人只是盯着药碗不说话,显然非常在意。
南怀珂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早就对这生活绝望,苟延残喘毫无意义。既然潘家由着儿子虐待她囚禁她,又厌恶她到非死不可的境地,那她就成全他们。
她将碗端起凑到唇边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如您的意了,”摔下碗,南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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