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国度》第146章 替罪羔羊

    柏林北郊之外的山峦上，建立着数百年前的大理岩城堡，以及有着悠然古朴的庄园和漫山遍野的红枫树。

    在城堡的地下深处，一间由黑曜石堆砌成的巨大地窖之中，摆放着古怪器型浴池。

    用古铜铸造的浴池，其四个角分别站立着用黑曜石雕刻的石像鬼，它们的眼睛镶嵌着的红宝石，散发诡异的光芒。

    石像鬼张着獠牙，吐出尖锐的舌头，不断往下滴落闪着微光的水银，浴池之中已经注满了沉重的水银，而卡特琳娜正沐浴其中。

    她只有头部露出水银面，紧闭着双眸，绝美的脸庞上一片苍白，仿佛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石像鬼的眼睛散发着红光，就像贪婪的吸血虫，想要钻入卡特琳娜的脑部，令她幻象迭起，不断地动摇着心智。

    “时候到了……”

    古堡之上，奥古斯手握着一块鎏金怀表，上面着繁复的刻线，分别标识着月份日期与时刻，甚至还有星宫的轨迹线。

    如今是卡特琳娜受戒罚的第十日，奥斯丁盘算着时间，在古堡的茶室里面焦急不安地等待着。

    “安静，奥古斯！”

    纳西德公爵端坐在书桌之前，手执羽毛笔，正在批阅一堆厚厚的文件书。

    “父亲，就非得让姐姐在炼狱池中呆那么久吗”

    奥古斯收起了怀表，毕恭毕敬地走到了公爵面前，望着埋头工作的父亲，皱起了眉头。

    “你要考虑的不是这种事情。而是应该去调节国会之间的矛盾，你觉得沙温特伯爵一党该如何解决”

    纳西德公爵头都没有抬，转而拿过了一份文件，继续阅读了起来。

    “现在旧党，新党都已经两败俱伤，唯独军方的势力毫发无损，是时候平衡一下军方势力了。”

    奥古斯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早已明白，父亲是要对某个将军下手了。

    “博罗克将军…个人情感上来说，我不愿意抹除他。但是他参与了镇压工人的计谋，屠杀国民这个罪责他必须背。”

    公爵在稿子上大笔一挥，无情地判决了这位将军的命运，然后说出了接下来的安排。

    “是时候将我们插在军部的人手，推上合适的位置了，三年后将会有一个新的将军，代替现在这些无能之辈，彻底统领整个军方。”

    奥古斯不禁捏紧了拳头，身体站的笔直，一言不发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哎，时候到了！”

    公爵望着有些倔强的儿子，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一个铃钟，轻轻地晃了晃，发出了闷沉的声音。

    古堡之下的漆黑房间里面，石像鬼的眼眸光芒顿时暗淡了，浴池中的水银居然开始吸入它们的嘴里，渐渐露出了卡特琳娜的妙曼身躯。

    待到水银彻底消失，卡特琳娜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放松，缓缓睁开了双眼，经过整整长达十天，如同万虫撕咬般的痛苦，她的精神意志也已经到了极限。

    “带她回去好好休息，不要以为我是在惩罚琳娜，若不进行如此残酷的淬炼，秘温壶的力量就会游离逸散，现在的她应该能够驾驭这股力量了……”

    公爵站了起来，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儿子离开。

    “感谢您，我的父亲！”

    碧绿的眼眸里面，终于泛起了一丝感激，奥古斯行了一个完美的别礼，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默默抬起头，走廊的天花板上，挂满了纯银的烛灯，火光忽闪忽明，照亮了他秀美的脸庞。

    款步在巨大的宽阔的走廊内，他来到了一座古塔之上，顺着回字型的廊梯，奥古斯一路向下，越是往下走，光线就越发的幽暗，仿佛是在通向地狱。

    在古塔的底端，便是容纳炼狱池的房间，当他推开那黑得能够吸入人灵魂的大门时，发现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我的姐姐呢”

    他大声地冲石像鬼塑像讯问，高冷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着。

    “桀桀桀桀……”

    石像鬼没有回答他，只有恐怖而残忍的笑声，遍布整个房间。

    “我再问一遍，我姐姐呢！”

    奥古斯似乎被激怒了，他的手指间冒出了灿烂而剧烈的白光，抬手对准了炼狱池。

    魔鬼般的笑声戛然而止，四个石像鬼眼睛闪过一丝红光，发出了悠悠的叹息。

    “她已经走了…”

    “离开了…”

    “不想再见到你们…”

    “滚吧！”

    奥古斯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他不再多说话，转身离开了这个令他感到作呕的地方。

    再次回到了古塔的最上方，透过高高的拱窗，他眺望着山下的庄园，终于在一条小路上，看到了骑马纵驰的卡特琳娜。

    骑在白马上的少女，用力抽打着马儿，那金红的卷发，翻飞起伏。似乎想要逃离这座无情的古堡，头也不回地朝着前方而去。

    奥古斯趴在窗沿上，把下巴埋在臂弯里，目送着姐姐远去，直到那片身影彻底消失，夕阳的残光照耀到他的红发之上……

    翌日，在一声枪响中，柏林迎来了新的一天。

    在军事监狱的处刑场上，早已被关押起来的博罗克将军，经过军事法庭简单的审判后，在牧师面前忏悔了一番，终于迎来了人生的终结。

    他跪在地上，手被反拷着，眼神里面早已没有了生气，绝望地盯着地上的红土。

    在处刑之前，博罗克想起了柏林血流成河的街头，在那些倒下的人，死灰色的眼神中，倒映着他的脸庞，成了此刻命运的印证。

    “砰！”

    子弹终于击中了他的后脑，溅起了一片血花，博罗克浑身一震，一头栽倒在地上，血液化作了这片红色土壤的一部分。

    处刑场四周的乌鸦被枪声惊地纷纷飞起，带着对世间聒噪的嘲讽，飞向了柏林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