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到家了,先挂了。”
枯黄干卷的梧桐叶落了一地,让缺乏人情味的水泥地沾染了几分秋的气息。白谨言紧了紧身上的校服外套,站在宽阔的马路口,向电话另一头提醒自己的行程已经到达了终点。
陈若玟哦了一声。
“你到家干嘛就要挂我电话难道你背着我在家里偷偷养了小情人”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白谨言哭笑不得。
“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接你电话不方便。”
白谨言家的情况……陈若玟冥思苦想了好一会他家到底有什么情况,才有些好笑地诧异道。
“不是吧你都高三了你外公难道还搞那一套”
白谨言叹了口气,用比劝阻陈若玟胡闹时还要无奈的模样点了点头。
“从小到大一直这样,我有什么办法。”
“哈哈,你这么一说我好想偷听啊,你把电话开免提放荷包里让我旁听一下好不好我保证不出声,你就让我听一回嘛!”
“陈若玟!”
白谨言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站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抿着嘴唇看着屏幕对面已经莫名其妙笑到打颤的少女,脸上的表情很难说是恼火还是难堪更多些。
“你凶我干嘛!”
“……”
白谨言立刻泄了气。
“我……没有啊……”
“那你那么大声地喊我全名干嘛”
陈若玟立刻反咬一口,攀上了道德的制高点。
“……”
行吧,我没事和她争什么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白谨言拍了拍脑门,只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失策无比。
“好了,我这就到家了,不说了。”
陈若玟哼了一声,满脸的不情愿。
“那你明天给我打电话。”
“嗯。”
“说过一百遍了不许回我嗯!!!”
“……好吧。”
“什么事情好吧”
“给你打电话……”
“叫我什么”
“……玟玟。”
“这还差不多。”
白谨言有时候真的有点后悔,自己干嘛要没事找事主动去找陈若玟,她那个脾气一上来真的是没人吃得消,虽然……脾气下去的时候其实还是挺可爱的。
穿过最后一条林荫大道,白谨言终于站到了自己家门前。
自从拒绝了家里开车接送之后就这点不好,不管公交还是出租都最多只能停到小区门口,这块别墅群楼间距都大得很,走进去极为费劲。
这是幸好白谨言家离小区门口不算很远,要是向陈若玟家那样处在小区正中间的位置,那真是想低调些不开车都做不到。
“滴——”地一声印下指纹,房门应声而开,换上佣人早就备好了的棉拖鞋,刚拐了个弯,白谨言就迎头碰上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的外公齐自逸。
齐自逸听到开门声,抬头望了一眼放在角落里的摆钟,又默默收回了目光。
“今天比平常晚了一刻钟。”
白谨言嗯了一声,放下背后的书包坐到了齐自逸侧面。
“有点事耽误了。”
边打电话边走路速度本来就会比正常情况下慢些,更何况陈若玟事多……
只晚了一刻钟,白谨言觉得这都要归功于今天超速发挥的的士司机。
齐自逸也没在这一刻钟上多纠结,他将报纸合上放回了茶几上,挺直了微微佝偻的背脊。
“开始吧。”
白谨言在心里暗叹了一声,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客厅中央裱着的那副“多言数穷,不如守中”,麻木地开了口。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
齐自逸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子崇拜者,这一点从他为白谨言取的名字里就可见一斑。
老爷子退休之前在南城最著名的高校南城大学任教,做为一个教了半辈子书的老学究,齐自逸还染上了一个十分讨厌的职业病,那就是非要强迫儿女甚至外孙也必须喜欢自己推崇的东西。
如果不喜欢,那就持续说教到喜欢为止。
白谨言的母亲齐法然从小就饱受道德经的摧残,每天放学背书。一直到去外地读大学了才从这种噩梦中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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