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如云》第十九章 白头血蝠

    扬州城外有密林,林间有人。

    白如云发力飞奔,仅存的力气全都用上,也不辨什么方向,只是一股脑往树林深处掠去。周围一片漆黑,高大的树影如同狰狞的魔鬼,迎面扑来,擦身而过,消失在身后的黑暗中。不时惊醒栖宿在树上的鸟儿,扑腾着翅膀徘徊在空中,盘旋一阵又飞回窝里。

    是啊,鸟儿尚且有个温暖舒适的窝,可是现在的白如云呢只能夺路狂奔。

    那是他江湖经验不足,追兵便是根据被惊起的宿鸟来辨别他逃逸的方向。

    终于累了,他停下来,扶着树干喘着粗气。

    夜已深,树林里静悄悄,只有脚踏树枝所发出的轻响,伴随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努力辨认,但一入荒山尽茫然,何况此时暗无星月,哪里还能辨别方向

    只见面前一条不知道何人踩出来的羊肠小路,向荒芜山岭那边斜伸而去,放眼远眺,似乎看到小路尽头有什么东西,便高一足矮一脚的上前去。少时,到了山壁跟前,乃是个比人高的山洞,黑坳坳的望不到深浅,空气霉湿,也不知道里面住着什么猛兽。他有些心惊肉跳,还以为是下山的小路,却偏偏通向一个绝壁山洞

    背后悉悉的拨草声、碎碎的脚步声围拢过来。

    “小乞丐,敢摸进赵府偷东西,等下扭送衙门,有你好受!”

    “大胆淫贼,竟敢冒犯我家小姐,快快过来受死!”

    环目四顾,都是赵府家丁,个个舞刀弄剑,目露凶光,恨不得将他撕成片儿。白如云暗叫苦也。

    又有一人越众而出,华服素净,五官俊俏,神情倒是淡定,睡眠不足的掩嘴打了个哈欠,正是那个小白脸护院玉面狼。

    “小家伙看不出来,挺能跑呢。”

    他嘴角露出邪魅的笑容,好整以暇的玩弄着自己的双手,仿佛很宝贝。白如云先前并没有仔细观察他的手,如今细看却是吓了一跳,只见指节粗大,指甲尖锐,仿佛狼爪一般。

    “到此为止,等我把这两颗污秽的眼珠子挖下来!”

    玉面狼十根微屈,腰胯肩背均放松,前腿弓,后腿微弯蓄力,眼神中暗含杀意。

    白如云心中打颤,在他的眼中,于浪仿佛变成一只活生生的夜狼,暴睛怒目,森牙嵯峨。白如云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他不怕死,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自己的爹娘,反而心中坦然,闭上双眼,等待这最后判决的到来。

    玉面狼猛然怒目扬眉,暴喝一声“嗨!”双爪发劲扑出。

    倏然,山洞里面哗哗的惊出一群鸟禽!

    那鸟禽成群结队,蜂拥而出,吱吱声叫,铺天盖地,在夜色中看不真切,但闻腥风扑鼻,奇臭难挡。那群鸟禽也不分敌我,见人就攻击,翼扑爪抓,锋利得紧。

    慢慢看清楚了,竟然是一群相貌丑恶的蝙蝠!猪鼻尖耳,犬齿翼手,毛色暗棕,体型小巧,整个翅膀张开如鹌鹑,乍眼还以为看到鸟禽了。这群蝙蝠与其他宗族有点不一样,乃是吸血蝙蝠!

    白如云一边抱着脑袋躲避,一边挥打,狼狈不堪。

    更不消说那群赵府家丁,武功有高有低,个个胡乱挥舞着手中的兵刃,仍然身上挂彩,叫苦连天。

    玉面狼沉气,十指勾爪,恰有一只蝙蝠冲着他飞过去,他手臂挥舞,寒光闪动,竟将迎面而来的那只蝙蝠硬生生撕成两半,鲜血飙出。那四溅而出的蝙蝠血却是躲不过的,顿时将一身华服染得斑斓。分成两片的蝙蝠落在地上,两翼还在颤颤抖动,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忽然,山洞里面闪出一抹白光,速度奇快,乃是血蝠王。血蝠王个头特大,几乎有其他蝙蝠两倍大小,更和其他蝙蝠不一样,其他蝙蝠都是棕毛,血蝠王却长着满头白毛,惨淡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这畜生仿佛有灵性,因同伴的惨死而愠怒,犬齿翼手兜头兜脸向玉面狼抓过去。

    玉面狼岂容这畜生放肆,嗤嗤冷笑,撕拉一下,身影出现在丈外,可是血蝠王没见踪影,它背后的树干则多出两道深深的划痕。血蝠王一个急转弯,巴掌大的身躯在空中盘旋自如,吱吱声叫,在场诸人仿佛都能听到它的蔑笑。

    “可恶!”有人恶声谩骂,嗓音尖锐如猴,却不是玉面狼。

    接着,夜林间悠然响起袅袅的琴箫合奏之声,箫声舒缓叮咚如幽谷山泉,琴声急促铿锵如疆场厮杀。

    那琴箫声仿佛有魔力,迅速俘虏白如云的耳朵,一下一下,直达肺腑,令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玉面狼乍听到如此琴箫声,也是住手,细细聆听,早忘了是在生死搏斗。

    十几名家丁均停下手中的兵刃,张目四望,均不知这琴箫声从何而来

    这天地之间,四面八方,似乎均被琴箫声笼罩,无所空隙,似乎有一张无形的密网,将这些蒙头乱飞的吸血蝙蝠兜住。须知蝙蝠日潜夜觅,便是依靠声波定位,那琴箫声起伏跌宕,尖锐起来几不可闻,对这群蝙蝠的定位系统横加干扰,叫他们无所适从。

    这般以武御音的法门,当真妙绝天下!

    一曲方罢,白如云伤口鲜血已然凝结,隐隐作痛,若不是这曲子将玉面狼、家丁和吸血蝙蝠吸引住,自己当真要丧生在此,不禁对这神秘的琴箫者暗生感激之情,终究失血过多,双目有些眩晕,身子险些站立不稳,扶着树干,勉强未摔倒。

    玉面狼这种修为,自然估摸不透琴箫者的实力,但也能感觉到来人的功力深不可测。他的脚步变得迟缓,踌躇向前,可是放在眼前的肥肉就这样放过吗他不甘心!

    “气煞老夫也!”又是那个尖锐如猴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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