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红日攀升,众人不知不觉恶战通宵,又不敢在饭笼驿附近逗留,走出老远才觅一处僻静树荫歇足,留几人巡守,余者和衣而睡,幕天席地本是艰苦,但神困力竭,不久便沉沉睡去,一觉睡到中午,已是烈日当空。
屠姑梳洗完毕,伸展筋骨,整个人神清气爽。红妆盟弟子出门常备盐米干货,沿路不时采购补给,连锅瓢碗筷等等也一应俱全,当下便在小溪旁垒锅做饭,不久炊烟袅袅,米饭的香味开始四溢。
关小刀上前告辞:“屠姑,在下有事先走一步,需要与帮中兄弟互通消息。”
屠姑笑道:“不吃顿便饭”
关小刀道:“不吃了,路上吃点干粮就好。”
霍英琼愣了一下:“你也要走么”
关小刀道:“我傍晚时分便回来,你们的行军路线我知道的。”
霍英琼只是冷笑:“暂且听着。”
忽有几名豪侠也上前拱手道:“屠姑,在下等约了朋友在前面叉路口会合,便不叨扰各位女侠了。”
屠姑也拱手道:“好的,那就梵净山上再见,已经接近魔教总坛,诸位一路小心。”
那几名豪侠转身就走,唯恐走得慢了。又有几批好汉陆续前来告辞,借口五花八门,连家里老娘急病都说出来了,屠姑一一送别,心头疑云顿生。
霍英琼在旁侧,终于忍不住冷笑道:“大难临头各自飞,果真是好汉子。”
众好汉脸色微变,羞赧难言。
屠姑顿时明白,原来这些人害怕被座山雕追杀,纷纷临阵脱逃,当下心中不悦,阴沉着脸说:“诸位若是有事,便先走一步,不必前来告辞了,我们用过午饭还要赶路。”她故意提高嗓门,好让效法者得知,大家省去一番虚伪的客套。
当下又零零散散走了些人。屠姑暗中清点人数,这一路杀过来,众弟子死的死,伤的伤,比起下山时候已经折损三分之一人手,叫她有何面目再见凤主。而那些三山五岳的好汉竟然也走了三分之一,其中有不少竟然是趁大家还在熟睡中不辞而别。殷离脸色难堪,伏牛寨属下也悄悄溜走几人。
一样米养百样人,白如云看在眼里,唏嘘不已。
白日平安。
傍晚时分来到一间大宅,不知道是什么氏族,样式与中原截然不同,别有一番风味,已经荒废多时,连桌椅都被人偷光,屋子倒是结实,想必曾是殷实人家。
鉴于饭笼屯堡的遭遇,众人反而不愿意在人多的聚居地过夜。屠姑、霍氏姐妹和殷离碰头商议,决定在此过夜,红妆盟女子在大厅内,其余男子在院子外,派遣两组人巡夜,每组一男一女,每三个时辰轮更,如此安排颇为妥当。
当晚无事。
屠姑一夜睡不安稳,迟迟才迷糊入梦,没睡多久,晨早便爬起床,见众人都睡得香甜,并无异样。她不放心,又将轮更守夜的几名女弟子找来逐一问话,女弟子也说并无异样。
屠姑心头大喜:“座山雕只不过是吓唬人。”
霍英琼早醒了,走过来,神色古怪:“师傅,阿雁不见了,她原该值最后一轮更的。”
屠姑略作沉吟:“也许是在后院茅厕出恭,你去找找。”
“都找过了,没找着。”
屠姑脸色微变,狠声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霍英琼左右张望无人,忽然压低嗓音道:“她的行囊也不在,我猜她会不会……先回玉华山了”
屠姑顿时哑口无言,良久,道:“我门下没有贪生怕死之人,她若是走了,我也不怪她,就当作从来没有收过这个弟子。叫大家起床收拾东西吧,今天多赶些路,争取明天和凤主会合。”
霍英琼应了声是,扫眼全场,此时阳光从门窗缝隙洒进来,天气大好,只见宽敞的厅堂内,数十名妙龄女子一同睡着大通铺,粉腿玉臂活色生香,甚是壮观。
又见霍英娇这妮子还在赖床,遂过去摇了摇她。霍英娇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接着感觉脸颊滴了一滴水,嘟起小嘴,嚷道“姐姐不要闹我”,顺手抹了把脸,在地铺上懒慵慵的翻了个身,还想继续睡。
忽听得姐姐颤抖着嗓音道:“妹妹,你的脸!”
霍英娇惊惶睁大眼睛,看见满手鲜血,连脸蛋都是,怵目惊心;鲜血乃是从上面滴下来,抬起头,只见高高的屋梁上挂着一具女尸!
霍英娇一声尖叫!
众女弟子乍然惊醒,纷纷翻身爬起,抄起枕旁兵器。眼前灰袍簌簌闪动,屠姑已经动身,抢在众人前面,冲向墙壁蹬蹬踩了几脚,扶摇直上,再一个纵身将那女尸抱住,顺手挥剑割断吊带,然后单手抱着女尸轰然堕下,着地有声。
“啊!是雁师姐!”
但见雁姑娘脸色苍白,血迹未干,显然气绝不久,头盖骨五个指洞,竟是给人硬生生插死的,死状惨不忍睹。众女弟子都大哭起来。
“座山雕!”屠姑咬牙切齿,魁梧的身躯也忍不住颤抖起来,大喝道,“哭甚么!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见众女弟子强忍着,又低声道,“把她埋了。”
霍英琼搂着妹妹,沉默不语。想必是雁姑娘轮更值夜,心里害怕,遂悄悄收拾行囊溜走,谁料走到外面便撞上座山雕,遭了毒手。座山雕胆大包天,竟然潜进来,大摇大摆的将雁姑娘的尸体挂在屋梁上,分明是要羞辱众人。
外面三山五岳的好汉闻声赶来,又戛然止步,眼前的惨状自不须明说。座山雕果然言出必行,一日杀一人,不多不少。其所做所为无人察觉,轻功之高确实远胜在场所有人,明刀明枪倒也罢了,他若是趁夜偷袭,谁也难以自保。
此时日光明亮,照得人人脸色惨白,外面虽阳春温暖,庙内却阴寒渗骨。
白如云不怕死,只是心中突然说不出的难受,他本来是滥竽充数,雁师姐分明不认识的,但还是觉得难受。
当下,众人挖坑将阿雁安葬。大约是挖坑的次数多了,这次又死的人少,倒是利索,不久便收拾行囊上路。这番上路又是别样心情,江湖中人那个不是志比天高,这番倒似他们已成待宰羔羊,只待屠夫看心情动刀。
下午平安。
众人猜测,座山雕应该是昼宿夜行,夜深又要出来行凶杀人了。屠姑气得吃不下饭,座山雕神出鬼没,着实令人防不胜防。
上午浪费了一点时间,下午拼命赶路,总算没有耽误多少路程。傍晚时分来到一处破庙,残墙断垣,香火冷清。庙里供奉的正是狗头人身的盘瓠神,金漆斑斑脱落,蒙尘,还有蜘蛛网,隐隐可见昔日的气派。
屠姑平素不信鬼神,此时与高高在上的盘瓠神对视,心中却有说不出的尊崇,恭恭敬敬的想道:今晚如果你保佑我红妆盟弟子顺利渡过此劫,明早我拜拜你又何妨
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别无他处了。屠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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