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枪皇帝》第五十九章 【奇怪的召见】

    两船渐渐接近,有人大呼:是宋军旗帜。

    欧阳冠侯道:须防有诈。

    江风烈深以为然,下令床弩待发砲车悬石,白衣卫披坚执锐,做好战斗准备。

    赵猎马南淳觉远则守在舱室前。文天祥依然安坐桌前,铺开纸笔,写起奏疏来。

    少倾,舱室外传来江风烈的声音:来船放舢板近前,大家注意听令,无令不得击矢。

    又过一会,海上隐隐传来一个声音:大宋权兵部员外郎水军都统制苏景瞻,奉命迎接文丞相!

    1279年四月初七,从德佑元年就一直被排挤未能入朝的文天祥,终于被迎回行朝。尽管此时国已不国,朝将不朝,连皇帝都没了,但国家最后的精英依然在,一切尚有可为。

    两日后,广崖浅澳,距陆地七十余里,一片地势隐秘的海山间,大宋行朝最后残存的精英汇聚一堂,重振旗鼓。

    右丞相文天祥左丞相陈宜中枢密副使张世杰殿前都指挥使苏刘义户部尚书杨亮节副都承旨马南淳漳州团练副使忠顺军统制江风烈水军都统制苏景瞻(苏刘义长子)参知政事曾渊子提领水军庶务陈植,以及赵若和黄天从黄材许达甫等文武将官。此外战船不过数十,士卒不过千余,这就是行朝最后残存的力量。

    众臣相见,恍如隔世,只是国破如此,谁都不愿做儿女之态,唯深深揖让,一切尽在不言。

    此时赵猎尚藉藉无名,但连他都不知道,很快他就会成为中心人物。

    拜会诸臣之后,文天祥第一件事就是提出参见太后。

    皇太后正在草宫相候。文山兄,皇太后心绪不宁,请勿多言国事。国舅杨亮节是杨太后之兄,朝臣要见太后基本上都得通过他。

    文天祥微皱眉,眼下国事飘摇,王朝最后一抹薪火已摇摇欲熄,天下之局已到了生死危亡之际。身为一国之母,行朝兴衰所系,这时却不言国事,这天下之事还有指望吗?

    文天祥当然知道太后为何心绪不宁,他此番正为此事而来,为大宋国祚延续计,顾不得许多了。打定主意,文天祥向杨亮节颌首示意明白,随后在杨亮节长子秘书少监杨启智引领下,前往后山临时草宫太后驻跸。

    守卫草宫的,是杨亮节次子中亮大夫殿前马步军都虞候杨行勇。

    即便是当朝第一人,右相兼枢密使,但依然需验看腰牌确认后方许进入。

    草宫是临时搭建,当然这个草是草草急就之意,可不是草屋。虎死不倒架,任何时候皇室尊严都不能丢。草宫不是草屋而是石屋,除了还算干净整洁,仪仗疏简,与昔日繁华皇宫远不能比。

    在一间两进广堂前,文天祥终于见到杨太后——当然是隔着两道珠帘。

    罪臣叩见皇太后,皇太后金安万福。文天祥一丝不苟整冠理袍,除靴着袜,趋行数步,深深一揖。

    帘后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文卿赤胆忠心,两度陷于敌手,两度冒死脱逃,忠纯之心,可昭日月,何罪之有?

    文天祥劫后余生时没有落泪,与诸臣相见时没有悲恸,此时却落下两行清泪:有皇太后此言,臣仆纵然再陷敌手,亦不旋踵。

    杨太后病恹恹道:国事糜烂若此,文卿也如张卿陈卿苏卿一般,认为尚有可为么?

    文天祥趋前一步,目光迥迥,慷慨激昂:皇太后万勿气馁,天下之事尚大有可为。肃宗匹马可昌唐,高宗单骑重振宋。蒙元暴虐,人心在宋,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我大宋尚有千门万户,将士无数,亡元者,必宋也!

    杨太后突然悲恸失声:纵有千门万户,纵有将士无数,却无天子官家,这天下将是谁家天下!

    文天祥汗下,连连顿首:臣惶恐。

    杨太后悲难自禁,泣不成声:我艰关忍死者,正为赵氏祭祀尚有可望尔,今天命至此,夫复何言!

    文天祥朗声道:赵氏祭祀未必无望。臣有一大喜之事,呈报皇太后。

    赵猎正与马南淳打横相陪,在他面前是一个年逾五旬两鬓微霜的中年人,虽然满面风霜,但可以看出中年人年轻时必是一翩翩佳公子。赵猎对眼前这中年人很感兴趣,比对张世杰还感兴趣。

    苏刘义,大文豪苏东坡的第八世孙。一代大文豪的后裔准进士出身,却放下笔墨,抓起刀枪,成为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不得不令人啧啧称奇。他的长子苏景瞻,年不过二十许,同样也成为一位年轻的武将。文豪后人,尽言武事,一切皆为国家所需。

    不过渐渐的,赵猎对他们商谈的话题感兴趣起来。

    苏刘义在向马南淳反复打听一个人的消息,这个人叫赵旦,是个宗室,听上去似乎是个孩童。当听到马南淳说其兄南宝已将此子好生安置之后,苏刘义明显放心不少,并透露要将此子接来的心思。

    苏刘义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马南淳不由得犹豫起来,不知此时参与此事是福是祸。

    赵猎正听得有趣,苏景瞻快步入屋,脸上掩饰不住诧异之色:皇太后懿召,传赵猎赵士义前往草宫。

    苏刘义马南淳目光刷一下看过来。

    赵猎也莫名其妙,点着自己鼻子:我?

    苏景瞻点头:正是,杨少监正在屋外相候,请义士速速移步前往。

    赵猎刚离开,苏刘义便问马南淳:你这位同伴是何来历?

    马南淳摇头:南淳实不知。

    苏刘义抚须道:奇了,为何皇太后会召见他。

    大概是致谢其救了丞相之事吧

    苏刘义摇头:仲平有所不知,皇太后眼下唉!其心哀若死,茶饭不思数日矣。除了杨尚书及其二子,其余人等欲求一见而不可得。此番若非文山脱险归来,不可不召之抚慰,只怕也是难见,又怎会轻易召一义士入见呢。

    这下马南淳也百思不解:这样啊看来我这位贤弟身上奇事还真不少。

    赵猎一出门,就见那秘书少监杨启智好奇打量自己:你就是赵猎?

    赵猎直接了当问:是。这就要见皇太后?

    杨启智点头:对,你随我来。

    等会。赵猎叫过觉远,把身上的长短枪及军用匕首交给觉远拿着。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觐见太后总不能身上带武器,到草宫前十有**会收了自己的枪支刀具。赵猎可不放心把武器交给素不相识的人。

    果不其然,到了后山草宫前,有禁卫上前先询问有没有带武器,在得到否定回答后,依然让赵猎把外衣解开,仔细搜查一遍。当看到赵猎腰间悬挂的掌心雷时,还问了一句:这是何物?

    赵猎从容答:饰品。

    勃郎宁袖珍手枪本身就是一件精美工艺品,银光闪闪,小巧玲珑,放到七百年前,就算说不是饰品都没人相信。

    于是,身怀凶器的赵猎就在诸禁卫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步入草宫。

    草宫内空无一人,长长金丝绒毯尽头,只有一道珠帘。

    帘后隐隐有声,似在说像,果然像。

    突然珠帘后传出一个妇人声音:来者何人?

    赵猎,应召而至。

    问的是你的原名。

    原名?赵猎吓一跳,他进警校前确实改过名,赵猎这名字是他自己取的,可这种事怎会有人知道?

    赵猎变色自然被帘后之人看在眼里,幽幽一叹:果然身逢乱世,劫后余生,更名避祸,也情有可原。

    赵猎听得稀里糊涂,但确知被误会了什么,正想解释。

    帘后妇人又道:赵猎故且叫你赵猎吧。且把你的玉佩呈上一观。

    这玉佩有什么秘密?怎么谁都想看一眼?

    赵猎解下玉佩,自有一宫人前来取玉,随后隐于帘后。

    少倾,赵猎隐隐听到帘后有饮泣之声及喃喃之语便是少主之物云云,赵猎只觉浑身焦躁,总觉有什么不对的事要发生。

    就在这时,帘后之人一句话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赵猎,除下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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