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刚看着妹妹气急败坏的样子,无奈地摇头笑一笑。
从接到消息到现在,他已经接受了现实,本来就是要让他知道的,有什么差别吗?
差别大啦,晁颖没好气地回答,他如果愿意配合,我搞旅游开发就容易多了没有他的支持,我也没那么多钱呐。
你的步子也不用卖得太大,晁刚不以为然地发话,他是醉心仕途的人,虽然也愿意帮助妹妹挣钱,好给自己提供官场运作的弹药,但是他并不希望她在商业上走得太冒进。
钱挣多少才是个够?差不多就行了,攀比这东西,是没有尽头的。
所以他认真地建议,不管是谁提醒的,他意识到这个漏洞了,那么只要解决了这个难题,他的钱就可以落地,基础设施建设这些,也可以开始投入了。
基础设施建设,是很重要的环节,而且花费相当大。晁颖之所以想拉冯君合作,主要就是想借用他要建设的基础设施。
比如说公路,冯君承包了山地,是想让冯家老两口住进去享福,他当然不能让父母亲爬山进去,肯定是要修路的。
这条路还不可能太窄,窦家辉冯文晖等人都说过,冯君在郑阳承包的山地,路就修得很宽,那还是自己庄园里的公路,容得下两辆大巴错车。
只说在山上修这么一条路,费用就会格外惊人,但是冯君肯定会修人家不差钱。
晁颖想的就是,你修好路,我可以借用一段,甚至那些给冯家承包的山地,都是她跟邓局长商量过的,三个方案,不管冯君采用哪个,必然会有一大段道路经过未来的旅游区。
这算坑冯君吗?真不算坑,像日月湖水库那种地方,县里早就在纸面上规划好,要发展旅游了,那里离县城又近,原则上就不可能承包出去,
冯君想要承包,必须得选择相对偏远的地方反正你们图安静不是?
所以承包区域会穿行旅游区,也是很正常的了。
其实就是那句话,若想富,先修路,只要路通了,晁颖想要搞的旅游业,基本上就可以从纸面上开始落地了。
事实上她最担心的是,冯君对那三个方案一个都看不上,执意在交通便利的地方承包。
甚至她都为此想好了说辞。
县里领导之所以同意这三个方案,主要也是因为三个地块都处于偏僻地区,没人承包的话,再过三五十年,那里依旧会很偏僻。
可是冯君哪里会嫌偏僻?他还巴不得更偏僻一点呢,所以他选中了一块有山有水的林地,而且里面有两个小谷地,一个小山头。
事情发展到眼下这步,就只需要晁颖对他示个好了,她暗示一下,你这承包合同有点隐患你也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心里有数就行了。
然后冯君据理力争,把这隐患消除了,当然要领她的人情。
人情落地,她再提借路啊,把路修得宽一点啊什么的,可不就顺理成章了?
最重要的是,只要她跟冯君把关系协调好,旅游开发这一块,谁都抢不走她的了你们想撇开我?冯君也得认你们呢。
可惜的是,她和哥哥信心满满地准备了这一招,人家却自己发现问题了。
她遗憾,但是晁刚的眼界没那么小,变通能力也强很多,你可以告诉他,这个问题,我去帮他协调他不是还得领你的人情?
晁颖苦恼地一皱眉,但是这个人情,就要小很多了。
所以说,世上事不如意者十之**,晁刚点起一根烟来,深深地吸一口,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但是你的合作者不是个蠢货应该也是件好事吧?
哥你说得不错,但是晁颖犹豫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他有点太强势了,将来我担心压制不住这小家伙。
她可是没想到,某人胆大到居然在考虑安排某些老领导非正常死亡了。
压制他?晁刚哭笑不得地看她一眼,人家背后有古家,在郑阳也闯出名堂来了,你担心他在朝阳跟你抢什么?
晁颖被说服了,但是她还是低声嘟囔一句,我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我也不喜欢这种感觉,晁刚无奈地笑一笑,但是得学会适应,对大多数人而言,一生中的大多数时间里,都是在随波逐流,包括我也一样。
一边说着,他就一边站起身来,我得再去看望胡老一趟了,你等我消息。
他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门口已经等了几个人,见他出来,就要上前说话。
但是晁市长一摆手,很生硬地表示,我要出去办事,你们重新预约时间。
按说到了他这个位置,应该是体现亲民的时候了,不过晁刚是积年的副市长,现在是常务副,位置早就稳得不能再稳,对于这些人,他不需要客气。
不过胡长庆对他,也无须客气,我老头子听不懂地方自主调节,并报相关部门审批是个什么意思?
晁刚才不会认为他听不懂,只能干笑一声,这个我们也是担心他承包以后,不能实现承诺,万一滥砍滥伐呢?所以就想个限制的手段,想的是有备无患。
你想的是,我可能说话不算数吧?胡长庆是什么人?一只土狗活到他这岁数,也足以成精了,哪里看不出晁刚在忌惮什么?
而且以他的年纪,也不需要忌讳什么,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胡老,我真不是这意思,晁刚的汗都快下来了,我就是想着,必须要给资本准备一个笼子不是为了害人,是要约束资本,让它不要作恶。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胡长庆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作恶的资本多了去啦,也没见你怎么着。
所以他很直接地发问,你有私心吧?
没有,晁刚摇摇头,很干脆地回答,当时我请他来见您,他居然毫不顾忌地走了,我觉得他对老前辈不是很尊重倒是也想让他吃点苦头,但是真没打算为难他。
胡老抬手指一指他,欣慰地笑一笑,看看,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耍了花样了还说不是怕我生气?
晁刚见胡老终于进入了正常状态,于是干笑一声,现在体制外的人,只说钱多钱少,不懂得敬畏小家伙还年轻,我这也是帮助他成长。
胡老抬手指一指他,无奈地发话,我就知道,这个锅还得我来替你背。
他无奈,晁刚也很无奈啊,您要知道适当约束一下刘二的话,我至于这样吗?
我特么堂堂的常务副,搁古代也是通判了,还得揣摩你的心思,不能由着自己的想法来。
是的,这真不关我事儿,他笑一笑,云园的事情,当然要由老领导您来掌舵。
过两天我去省城,把这件事说一下,胡长庆叹口气,也是有点意兴索然,肯定是不会卡他的,你告诉他,放心投资好了。
这样的口吻说话,基本上就是大实话了,终究是一系的老大。
好的,晁刚也感觉到了胡老的决心,于是点点头,那我去跟他说一下,您高度关注这个事还需要说点什么吗?
我还要什么?胡老笑一笑,都是退休的人啦,吃能吃多少?花能花多少?就是图乡亲们说个好,青史留名是不指望啦,但是也不能让人戳我脊梁骨。
晁刚沉吟一下,笑着发话,您肯定要上地方志的,怎么能说没留名呢?
嗯,胡老居然就这么点了点头,再不说话了。
晁刚等了半天,见他也没出声,刚要告辞,老头子又出声了,他就是不肯来看我?
晁市长的心顿时就是一揪,合着胡老一直等的是冯君上门拜访?
这个可能性,一直是存在的,毕竟冯君只是个商海里打拼的小年轻,而胡老却是云园政界的定海神针,小冯上门拜望是很正常的甚至,他有没有这个资格,都是个疑问。
只不过因为上一次灯具商店的事,两人起了龌龊,冯君也硬气,死活不肯来。
一个是旭日初升心高气傲,一个是老骥伏枥德高望重,这是新老势力交替,必然会产生的冲突关键是,该怎么化解?
长江后浪拍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晁刚忍不住生出了这样的感想。
那么,我是前浪后浪,还是中浪?
他觉得自己有点老了看到冯君业绩的人,没办法不这么想。
不过最终,晁市长还是抓住了胡老心里所想的,您是想见一下古家的人吗?
胡长庆会在意一个后辈有没有来拜望?那真是笑话。
后辈来拜望,他多不了什么;后辈不来,他也少不了什么。
那么,他所坚持的,要让冯君来拜望自己,是为了什么呢?
冯君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市民家庭出身。
胡老此前对他表示出了宽容,此后又表示出了亲近之意,难道只是因为乡亲情谊吗?
恐怕还是为了冯君背后的资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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