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云》第111章 安心乱意(一百一十一)

    这一夜,由平静到暴乱,最后又回归了平静。没什么不同的,都一样的白雪皑皑,看不清别的颜色,仿佛夜里响起过的那些马蹄铁甲声都是幻觉。

    这雪下的血河与年轻的生命,至此之后,再不见不着日出的时候了。

    郭齐麟清扫了叛军,拿回了护城军,押了为首的几人进宫交由陛下处置。老舅和孟哥都太累了,他们休息的时候,这担子就是他抗了。

    这短短一夜,又像过了半生。

    他回家的时候,这东边儿天际微有了鱼肚白,脸上手上的血迹都干了,院里院外也只有沿路的拐角儿烛火还亮着。

    大家都吓坏了,也都该休息了。

    他一直都有些惶惶不安,原本当做是对平叛所流的那些鲜血而不忍,但如今尘埃落定后,他仍旧是这副模样儿。

    寝屋里有一盏灯亮着,倒影在剪窗,恍惚能看见里头有一清瘦的侧影。

    少爷站在屋外,感觉这心里头一下翻涌起酸涩把呼吸打得十分乱。

    不知是巧合还是当真心有灵犀。

    剪窗上的侧影站起了身,从屋里打开门来,站在门处一愣。

    少爷所有的心不在焉与惶惶不安都止住了,变成了汹涌澎湃的欢喜与安宁。

    他站在门处,寒风卷起衣角儿。

    少爷两步上前,撑开了披风把他裹在怀里,抱得紧紧的。

    “阿…阿陶。”

    少爷不知道,一张口的是哽咽还是颤抖。但他知道,这个人一出现,所有的不安就都有了平静的理由。

    阿陶。

    这两个字都像烛火一样明亮温暖。

    “阿陶。”

    “阿陶…”

    “阿陶!”

    陶阳埋在他肩头,眼眶湿了又湿;见到他这一刻,觉着自个儿箭穿胸膛的伤,都没有那么痛了。

    “我在。”

    我一直都在,不会走;不管去哪都会赶回你身边儿。

    要么人回来,要么魂回来。

    他不是吓坏了,是心都死了。他的阿陶不在了,那这世间还有什么可让人欢喜的他的阿陶,是全天下最好的人,比得天上星辰与人间清风,不可替代。

    鬼知道他有多高兴。

    当他知道计划的时候。

    少爷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可以这样自私;这一仗关乎皇室倾覆与德云安危,各中重量不言而喻。可他知道计划的那一瞬,不为可能得胜而雀跃,也不为护住了兄弟至亲安好而轻快,只为开城门而欢喜感动万分。

    拿下护城军,打开城门时他像个孩子一样,又哭又笑的。

    丑极了。

    因为他知道,孟哥儿回来了,带着他的阿陶,回来了。

    但他不能停下,迎援军入城,送他们进宫,他还要去清扫德云书院外的叛军,还要助老舅一臂之力,还要为日夜兼程的援军善后。

    真到了雪停的时候,回到家,站在院子里却不敢进门去。

    心里头的期盼越大,一旦失望,那可就是锥心刺骨的窒息啊。

    阿陶。

    我不能接受你不在。

    听也不能听。

    陶阳不敢刺激他,一昧地哄着他。对于这个傻少爷来说,什么都不重要,只要阿陶的拥抱就好了。

    陶阳给他换下了带血的衣袍,让他舒舒服服地泡个温水澡;少爷就像刚睡醒一般,怔怔愣愣的样子,只是死死握着陶阳的手,不许他走开半步。

    直到熄了灯,少爷就抱紧了他,窝在陶阳颈窝里闷声哭起来。

    “谁让你去的!”这心里头憋闷了许久的委屈和气恼一股脑儿都给倒了出来,使着十分孩子气的哭腔:“让你去你就去!你还不告诉我!”

    “这不是回来了嘛。”陶阳拍拍他后背,柔声安慰着:“不许闹。”

    “你不告诉我!”

    “你不告诉我!”

    他哭闹着,像个未成年的孩童,声泪俱下,听不进半句话去。

    声声低诉着同一句话。

    似乎又回到了那年初冬,他不声不响地收拾行囊离开盛京,少爷追到了十里亭,一遍一遍儿地问他,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要瞒着他。

    他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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