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云》第177章 生平无憾事(一百七十七)

    堂主回京后论功行赏,刘筱亭一跟人儿都榜上有名,连升了几级。

    只是这一回凯旋而归却也不见半点欢喜,那汗血宝马曾是他兄弟几人策马同行,那白羽黑箭本该杀敌卫民但偏偏穿透了他兄弟的胸膛。

    堂主请了辞,向陛下告罪说是自个儿才疏学浅,有心无力,还是当好个教书先生才是。

    朝廷惜才但不勉强,陛下留了奏章不过半日,旨意就下来了。赏赐了不少东西,除了官职。

    孟鹤堂的才能他看在眼里,所能为朝廷效力自然君王之幸,只是留人不留心,徒费心力之事。

    陛下眼中的孟鹤堂是文武双全的人才,家国大义于心,更不是优柔寡断之辈。可惜便可惜在一点,心软。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忌儿女情长。

    不说战争,这人活着就必定会有牺牲有遗憾;哪里寻得个十全十美,尽随心意的事儿来。何况身为主帅,大敌当前最忌心有顾虑,恻隐不忍,一人动则三军摇。

    他不会做错事儿,更不会选错人;每一个决定归于大义而言,他都是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国之栋梁。

    但他过不了自个儿的这一关,心病无药医。

    说得起他胸怀家国,不畏凡俗情困,不做妇人之仁;往私了说,他就是冷血无情,宛如冰木不融不化。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他抱着行礼住进了七堂,时不时上后山去喝两口。如今这桐树长得可越是好了,兴许是因为这底下埋着一对儿终成眷属的璧人吧;眼泪早早流干了,剩下一方故事没入黄土,盛开如花。

    有时他也去书房听师父讲两句,听不听得进先不说,单是听着,他便觉得心安。

    师长尚在,仍可做少年。

    师父会放下书,拉上他喝两杯;矮桌边儿上会有一笼小炉,银碳烧红碎裂作响,煮茶烟袅袅。

    “这事不怪你。”师父说。

    “不。”他摇了摇头,目光搁在眼下瓷杯里正缠绵缭绕升起的热气,道:“我只是不懂,为什么。”

    那天,他原本以为老秦是因为怕下不了手而躲开了,却不曾想是为了同死。

    那天,他原本以为余荌会哭着说起爹娘安危,却不曾想她含笑自若,横颈自杀。

    每个人都清楚明白地走着自己的路,有选择也必定有牺牲,但只要是对的,这一切就是美好的。

    可过了这么久,他从最初的想不明到如今的心不定;夜里望着窗外的明月总反问自个儿一句,当真对了吗

    他也是众生中的一个,没有分别与例外,所做所选无一有错,样样都是为了家国师长无半点私心。

    可是,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儿。

    师父给他续上茶,他收回神儿规矩抬手一拱,端杯接茶。

    指腹正暖。

    “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事。”师父说着,眉眼里有些沉重,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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