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又变成了一个人,夜幕降临后,她又回到了那棵大榕树底下。
这回遇到之前那个带着两个孩子的父亲,木婉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戒备了,在男人对着她打招呼的时候,她向男人露出一点微笑来。
“你爹呢”男人问道。
“我爹还在收摊呢,让我来这儿占个位置。”木婉这么应道。
男人点了点头,他怀里抱着一个小的,手上牵着一个大的,又挪到了昨天的老位置上坐下,好像没什么不同的。
只不过看起来,男人的背佝偻得更厉害了,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苍老了好几岁。
“啧,又带着病鬼来镇上找大夫呢”正在木婉打算闭上眼睛养神的时候,边上冷不丁响起一道不坏好意的声音,“可别把这不知道会不会死人的毛病传染给我们啊。”
没有人出声搭理他。
那道声音撩贱又不甘寂寞地再次响起,“再说了,再生一个又怎么了怎么就偏要花钱找罪受呵,谁知道这娃娃能不能活下去”
木婉没有睁开眼睛,倒是耳朵竖了起来聆听着。
她还不知道对方说的是谁。
不过很快,木婉就知道了。
前一天对着她释放出善意的温吞男人,头一次说话像是点着的炮仗似的,他压低了声音低低吼出声,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木婉微微一愣,下意识睁开眼睛。
“哦,这是隔壁柳村的柳三行啊。”边上陆陆续续地出现了小声的议论,显然这个柳三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柳村的名人了,“他第一个大闺女就是发高烧烧死的吧咋小儿子又病着了”
“啧,要我看啊,定是他们家风水不好,容易得病嘞。”
“作孽哦。他那大闺女都养到十来岁好嫁人了吧这小儿子现在才多少大诶。”
木婉听着耳边小声不停地八卦,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个男人总是在跟她有的没的找话说。
就在她想着事情的档口,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木婉一惊,下意识地爬起来看过去,只见那个温吞男人猛地压住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男人,拳头跟雨点似的往对方身上抡去。
那边迅速聚起了一群凑热闹的人,拉架的一个都没,倒是不少人一个劲地哄笑起哄着。
木婉没有过去凑热闹,她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该有衙役那样的人过来管事,闹不出什么大事来。她微微抿起嘴,背着身像只小虾米似的蜷起来,用一种好笑的姿势从怀里掏出自己那一叠纸币来。
她数出几张毛票,统共加起来大概有五块左右,悄悄塞进边上那个被襁褓裹得好好的小娃娃衣服里。
上辈子木婉是从小吃喝不愁地被锦衣玉食地养着,木府自她出生,便是荣华富贵享不尽,
木府的大小姐自是从小没有太把钱放心上,加上木老爷时不时要在斋日布粥施善——不管这是出自真心还只是门面上的功夫——木婉从小看着,耳濡目染之下,行善似乎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何况这五块钱,对她来讲,只是目前这一阶段的一小部分集资金额,也许或多或少的确能起到一点作用,但是对那个男人来说,能救回一个孩子的性命,那实在是太值了。
木婉悄悄把钱塞进孩子衣服里后没多久,镇上的违纪委员就跑来了,把人全拉开,一个个口头上严厉警告了一遍,就差给这俩人贴一张红牌警告,不准再进镇了。
人群散开后又围着大榕树躺下,边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小声,木婉微微闭上眼,像是一直熟睡的样子。
她听到那个男人小心翼翼地躺下,大概是压到哪里的伤处,发出小声的倒吸凉气的声音,他又拢了拢两个娃娃的衣服和小被子。
木婉听到那个稍大一些的孩子小声问他为什么要打架,疼不疼
那个男人压低了嗓音,声线里带上一点故作轻松的笑意,说一点都不疼。
木婉背对着对方,又把身体蜷缩得更小一些,有些难受。
第二天一早,木婉迷迷瞪瞪醒过来,她翻身坐起来,看了一眼身边,那个带着孩子的男人已经离开了。
木萧和木老头两人在隔壁镇上待了一天,拉的一板车样品货销出去了大半,和几个收货商谈拢了价钱,隔两天就能带着人去木村拉货。
价格么,比榕树镇上高一点,却远没有木老头的心里价位来得好,所以木老头全程都是阴着一张脸,没有一点笑容。
木老头一路上叨念着,总说如果不是婉丫头的病生得太不是时候,他们今年的收成肯定比昨年还要好。
木萧在边上听着没有搭话,木老头的话木萧听着怪不舒服的,今年收成虽然量比往年是要多一些,但是质上,就连他都看得出来,比往年来得要差一些。
原本他想着,价格不变,量多了近一半,赚来的钱总归会更多,但是那些销货的商贾一个个比秃鹰还精明,不断地压价,比往年要多小一半的货,结果只收到了和往年相差无几的钱。
小老头气得直哼哼,手一挥,就让木萧调转车头回榕树镇了。
木萧闻言立马应了一声。
他早就想走了,一想到婉丫头一个人在榕树镇上待了俩晚上,他总担心要出什么事情。
下午到了镇上,木老头让木萧留在大榕树底下,他去把其他没买上的东西买齐。
小老头眼睛一转,让木萧把钱给他。
先前收下的定金全部都放在木萧随身带的小布包里头,零零散散的,大概有二三十块。
木萧没有任何犹豫地把布
包交到木老头手里,说道,“对了爹,咱再采办些粉面回来吧,二娘说小龙要吃白面。”
木老头皱了皱眉,粗声粗气道,“白面晓得了。就她事情最多。”
要不是小儿子要吃,木老头压根就不会考虑。
木老头从木萧手里抢过布袋,转身走得可快了。
木萧抿抿嘴,心里有些怪异,总有股说不出的感觉来。
木老头熟门熟路地走到一个小巷的里弄拐角里,一间不大的屋子被两扇大门笼着,站在大门外头,隐隐约约能听到模糊的叫嚷声。
大门一推开,更加吵闹的人声从里头传了出来,夹杂着弄弄乡音味道的吆喝声和,“大!大!大!”
木老头刚走到门口,一只脚还没踏进门槛里去呢,就被门口站着的两个成年男人一把拉了进去,“来来,新开一盘,赌大赌小”
“……大!”木老头捏着布包里头的毛票,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
他跑到里头一台桌子面前,随着赌注丢上桌,木老头的情绪也逐渐变得激动起来,随着人群一齐不自觉地加大了嗓门大喊,“大!大!大!”
摆赌摊的人开始摇动铁皮罐头,随着骰子在铁皮罐头里不断冲撞发出响声越来越密集,整个不大的房子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热络起来。
炙热的空气和呛人的烟味让这间不大的屋子变得更加拥挤起来。
猛然间,那人狠狠将铁皮罐头猛地倒扣在桌案上。
“大!大!”
“小!”
一时间,这样的喊声此起彼伏,更是拔高了一筹。
铁皮盖头猛地掀开,四五点!大!
木老头咧开一嘴的笑容,把赢来的小钱全都揽进自己的怀里,转身出去。
“诶哟,赢了还不继续啊趁着风头好!多来几把呀!”门口的闲人把木老头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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