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之羊脂白玉》第三十一章相如

    故事如何动听,剥了外衣,便知无所羡慕。

    连续数日,孤枕难眠,倒不是伤口隐隐作痛的缘故,只是听到哥哥说最近可能会下雪,情绪一时被在加拿大冬日拉大提琴的乐曲所渲染,触目愁肠断。“堇姐姐会弹琴呀!好厉害!”念奴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梳洗一番后焕然一新。她挽了垂挂髻,仅配了缎带,穿一件鹅黄窄袖直裾,搭一件米白袄子,长相大体甜美,透着侠女的俏皮洒脱,却给人一种错误的沧桑感。“手痒,没有大提琴,就拿古琴代替。”我笑道。“大提琴是什么”念奴问道。“一种养不起的乐器。”我笑道,尝试调校琴音却把琴弦弄断了,真是事事不顺心。“堇姐姐,我陪你去修琴吧。”念奴抱起古琴,拉着想再补个觉的我往外走。

    还未出门口,一老家丁截住,作揖道:“二小姐,先生交待伤口痊愈之前不宜出去。”话音刚落,念奴单手抓着老家丁,恼道:“不行,堇姐姐要和念奴出去修琴。”她着急得掉起眼泪,手心攥着古琴磨得红红的。“去修琴会碰上司马大哥吗”我问道。“都说了司马大哥是念奴一个人的,堇姐姐不许这么叫。”念奴低着头,羞答答的。“好吧,一起去见司马先生。”我笑道,握着念奴走出门口。“二小姐,外面危险。昨日先生的店铺被一伙人砸了,报官都无人理。”老家丁气喘吁吁地追上我们,喊道。“那我就更要出去看个究竟!”我瞪了老家丁一眼,喝道。

    于是,老家丁不再劝阻固执的我,退了回去。念奴一出门,就将琴甩给我,格外兴奋地对着小泥人等各种小玩意发呆傻笑。“司马大哥来了。”我在她耳边轻声道。她立刻放下小泥人,整整发髻,夺过古琴,笑脸相迎。“堇姐姐是个骗子。”念奴又将古琴扔给我,专心地看起杂耍表演,恼道。“我还要回上官燕询问哥哥店铺的事,想见你的司马大哥得趁早,否则可不奉陪。”我念叨了几句就故意离开。果然,念奴一个纵步跑过来,抢过古琴,笑道:“堇姐姐,待会儿,记得说念奴向你学习古琴,进步不少。”我点点头,笑而不语。

    一盏茶功夫后,念奴在一座简朴雅致的店铺前止步,那店铺牌匾上写着如遇楼。步入如遇楼,袅袅琴音扑面而来,却如莲心般苦涩。“丑奴,盼着你来呢。”一位银发老翁笑道。“老先生,我现在叫念奴,不是丑奴。”念奴笑道,将古琴搁置在老翁面前。“这琴的古木开始腐烂了,没法修,还是换个新的吧。”那老翁皱眉道。“堇姐姐,堇姐姐……”念奴喊了我许久才听到,转过身子时,见她鼓起腮帮子,一副想揍人的模样。“老先生,可否见见弹琴之人从未听过如此烦闷的曲调,剪不断,理还乱。”我冷冷地道。“姑娘果然是知音人。长安城中,司马大人的琴技可是第一流。”老翁笑道。“司马大哥来了,老先生怎么不告诉我呀!”念奴异常开心地直奔楼上。

    然而,我没有急于上楼瞧见这位琴技高手,倒被一张通体乌黑、闪着幽幽绿光、若藤蔓缠绕的桐木琴所吸引。那张桐木琴上的尘埃极厚,小心擦去一层还有一层。“老先生,这张琴多少钱”我问道,像淘到金子般欣喜。“不好意思,姑娘,绿绮是司马大人的挚爱,不卖。”老翁连忙道。“绿绮你家主人是司马相如”我惊讶道。“据闻司马相如琴技精湛,可之前所听到的琴音,虽然是上乘,但难登大雅之堂。更何况绿绮既是司马相如的挚爱,为何如此不珍惜。”我疑惑道。“姑娘的这些问题,恐怕得上楼求问司马大人。”老翁抚须笑道。

    话音刚落,琴音又起,原先的苦闷簌簌落下,转而飘逸袭来,宛若一瓣瓣凋零的梅香,拂去一身还是被浸透,忧伤难以断绝。我循着琴音上楼,如痴如醉。这才是天籁之音,不再将琴当作身外之物,以琴挑心,由心传琴,犹如庄生梦蝶或者蝶梦庄生。“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我拍手赞道。一位年过三十、风采不减的男子起身向我作揖。细看这男子,着一件蓝纹白底曲裾,颇为清秀,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淡淡哀愁,恰好填平逝去的浓浓秋意。“姑娘过奖。”这男子先对我打量一番,尔后微微一笑。“还有一个人呢”我退到门口,环顾四周,提高了警惕。“哦,姑娘何出此言”这男子问道。“从我入如遇楼时听到的琴音和上楼的不一样,应该是两个人分别弹奏的。”我不自觉地将短剑别在后面,露出半截剑身,皱眉道。

    这男子摇摇头微笑,又坐下来弹奏一曲。前半曲,如拼凑碎裂的玉,费劲心思也枉然,压抑之感从琴音掉落入地,无端生出寒潭冰水。后半曲,若不愿作春泥的樱花,追逐清风误入寒潭,融化了冰水,却冷却了昔日娇艳的情愫,溅起一身愁。“姑娘,请赐教。”曲罢,这男子起身笑道。“还是觉得司马先生有意模仿前半曲的弹奏之人。但又说不出有何不同。曲调里都含有,含有深切的思念,可望不可即。”我思忖片刻,犹豫道。

    “老先生,烦请沏茶。”司马相如收起古琴,道。完全未察觉到,楼下的老翁已经在我的旁边候着。“司马先生,念奴要一杯热的马奶酒就够了。”更不知念奴从哪里窜出来,拉着我入房间里坐下。“念奴,原来司马相如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司马大哥。”我笑道。“才不是呢。司马大哥今天没有来。”念奴的耳根子发烫,低头拨弄茶几上的水渍。“子长兄出远门,说不定是为念奴准备生辰礼物去了。”司马调笑道。“你们都欺负念奴……”念奴恼道,打算起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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