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之羊脂白玉》第九十四章 结怨

    有人喜欢,自然有人讨厌。结怨,人之常情。

    寅时,落樱小筑,喜庆的格调早已落幕。刘彭祖被七只发情的母狗折磨得遍体鳞伤的哀嚎声,搅乱熟睡人的好梦。众宾客,倒是因为有戏可看,除了打打哈欠,表现得兴致勃勃。

    这赵王刘彭祖,虽是太皇太后窦漪房最厌恶的贾夫人所生,但实际上刚从娘胎里出来就被窦漪房以贾夫人身子弱为理由,转交给栗姬抚养,直到十岁后才归还于贾夫人。而栗姬早期得宠,为孝景帝孕育了三子,所以常年出入于窦漪房的长乐宫,顺带不情不愿地捎上刘彭祖,再加上人前嘴甜乖顺,自然与窦漪房亲厚。

    不出意外,太皇太后窦漪房会赶来。众宾客霸着御樱阁,使唤婢女烧上一壶碧螺春提提神,绝对不是听重口味的糜烂之音,而是等着压轴戏。当然,我也盼着窦漪房救驾,特地小心翼翼地附在佑宁的耳朵,给刘彭祖的仆人留一个不太明显的出口。并不是因为我心慈手软,而是担忧刘胜凶狠起来,真把自己的同胞兄弟刘彭祖弄死了,扮猪吃老虎的刘彻趁机削藩,那么念奴该成天哭闹了。而且,刘彭祖活着,日日回想起今晚的屈辱,寝食难安,岂不是比一刀杀了他更快哉。

    “太皇太后驾到!”燕姑又尖又细的声音,如一支毒箭般飞入御樱阁,众人连忙跪地恭候。

    忆起前几次的惨痛经历,身子不禁颤抖,紧紧地倚靠在刘珺的怀里。这窦漪房,有多看重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拿不准呀。

    “现在才知道怕呀。”刘珺轻咬我的耳垂,笑道。

    窦漪房那顶雪貂坐撵落地时,燕姑急忙掀起帘子,送上牡丹铜铸香炉和彩凤锦缎披风,搀扶着窦漪房缓慢地走出来。而她带来的几个侍卫也格外机灵地撬开铁笼,杀死母狗,伺候着惊吓过度的赵王刘彭祖。

    “贱人!”窦漪房使出浑身的力气,一巴掌扇在我的脸颊,怒道。

    顿时,火辣辣的疼痛,传达到四肢百骸,我咬着嘴唇,逼迫自己不能流泪。刚才那一巴掌,我是可以躲过的,但我存着一点点小心思,期盼着刘珺英雄救美,帮我挡过去。可他的寒潭眸子瞟过刘胜怀里的念奴,不露声色。

    此刻,刘胜还沉浸在念奴之前拍着胸脯说要保护他的幸福之中。那双桃花眼,微微翘起,氤氲着一层若有似无的温柔,风情万种,哪里肯动脑筋将窦漪房的到来放在眉头上。

    所幸,窦漪房见刘珺没有维护我,怒气消了些许,转而去关心她受苦的宝贝孙子赵王刘彭祖那里,并没有正眼去瞧一身红衣的刘胜。

    燕姑的手脚果然利落,指挥着侍卫搬来十四折金屏风,又吩咐婢女准备好干净的衣服和热水,为刘彭祖简单地擦洗身子和更衣梳头。不到一盏茶功夫,刘彭祖就人模人样地出现在大家眼前,只是原本抬得高高的头颅低到地底下,装作惊魂未定的委屈模样。

    “皇祖母,请赐孙儿以死谢罪。”刘彭祖硬是捡了一件洗得发白的麻衣,双手捧剑,跪地道。

    “胡闹!”窦漪房坐在燕姑抱来的梨花木毛绒垫椅子上,怒道。

    “孙儿名声已毁,无颜面对大汉的列祖列宗。”刘彭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泣道。

    窦漪房被他哀恸的哭声动容,也滑落了眼泪,抚摸着刘彭祖的头,柔声道:“祖儿,万大的苦,有皇祖母做主,休要寻死。”

    这个燕姑,不忘递上一杯热茶,补充一句:“赵王倘若真的含冤而死,只怕太皇太后惦念着,食不下咽呀。”

    “孙儿不孝……”刘彭祖抱着窦漪房的腿,哭得更伤心了。

    这祖孙的感人场面,看得我困意连连,呜呜,都跪了半柱香,也不让我们起来,身子越来越冷,只得往刘珺身上蹭去。

    “天寒露重,皇祖母可否请诸位平身”刘珺故意地掐了一下我腰间的肉,迫使我挺起大肚子,道。

    窦漪房不耐烦地摆摆手,众人站起。须臾,窦漪房的目光扫在了抱着念奴的刘胜身上,恼道:“靖王继续跪着。”

    “胜哥哥的膝盖磨破了皮,不能跪着。”念奴从刘胜的怀里挣脱出来,嘟起樱桃小嘴,恼道。

    看着燕姑一脸凶相地走过去,我着急地想去挡在念奴的前面,差点因为脚步不稳而摔倒。刘珺气得一把将我拎起来,离得远远的,牢牢地栓在怀里,不许我动弹一下。

    “窦婴,到底发生什么事,令祖儿如此遭罪。”窦漪房瞪了我一眼,便转向满脸愧疚的窦婴,神情严肃。

    “回姑母,在赵王送给靖王的礼盒里,发现了夏姑娘从夏国带来的羊脂白玉镯子。这镯子是个稀奇货,在黑夜里不仅能发光,还在墙上倒映出海浪和红月的景象。”窦婴道。他确实厚道,怕窦漪房以为是个普通的镯子,还费了唇舌解释一番。

    “太皇太后,这镯子是民女继任夏国大祭司的信物,丢不得。”我轻声道,试图将窦漪房的视线转移到我身上,切莫去找刘胜的茬,毕竟念奴也会受牵连。

    “目无尊长,给哀家掌嘴。”窦漪房恼道。

    这个老巫婆又是随便找个借口来处罚我。还没开口反驳,就被刘珺哄着乖乖地承受,白白地挨了燕姑十个巴掌,痛得嘴角流血了,我只能负气地甩开刘珺的手,淌着眼泪。

    “祖儿每个月送给哀家的宝物不计其数,又怎么会贪图一个会发光的玉镯子呢”窦漪房在燕姑的搀扶下站起,走近人群,笑道。她抿了一口婢女端来的茶,停顿一下,听到众宾客纷纷点头赞同,转而一拐杖狠狠地打在了刘胜的背部,怒道:“中山靖王,设计陷害祖儿,其心可诛!”

    刘胜听后,置之不理,笑得更加魅惑了,惹得在场的贵妇都暗暗心疼。有念奴边哽咽边帮他包扎背部皮开肉绽的伤口,他可是比吃了蜜糖还甜。

    见侍卫拔剑过来扣押刘胜,念奴急得哗啦啦地大哭。可恶的是,刘珺早就趁机扣住我,哪肯放出一步。

    “不许伤害胜哥哥!”念奴恼道。脚镯子的铃铛因她胸口起伏的颤动而发出叮铃铃的声音,亦如她糯糯的嗓音般娇俏可爱。她张开胖乎乎的手,去拥抱还跪在地上的刘胜,鼓起粉红的脸颊,樱桃小嘴一张一合,活像条冒泡泡的小鱼。

    随着那句轻如夏风的“祭司姐姐”飞入我的耳畔,狼嚎声四起,奔腾的脚步愈来愈清晰,念奴无助的哭喊再次出现在脑海里,我的心头蓦然冒出一颗血珠,潜意识地,朝刘珺的手腕咬了一口,挣脱他,迅速地护住念奴。

    “靖王无罪。”我冷冷地道,灵机一动,凑近侍卫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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