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之羊脂白玉》第169章 毒发

    又是满月,据淼淼说,长信殿外的月亮,像姐姐丁四娘做的肉夹馍,想咬一口里面的腊汁肉,又怕缺了边沿,人间从此不团圆。

    我跪在秋夕姑姑准备的羊毛毯子上,小鸡啄米,机械性地张开樱桃小嘴,咽下淼淼从白瓷瓶倒出的紫色药丸。

    这紫色药丸,由蓝田烟炼成。蓝田烟是生长在覆盖蓝田玉的土壤上的野花,凌晨开花,黄昏凋谢,淡紫色,六瓣状,远看如烟。蓝田烟花期极短,采摘时间在子时,炼成一颗药丸需耗费十两蓝田烟,故价值千两黄金也不一定寻得此药丸。而且,除了用来抑制玉生香每逢满月发作的毒性,也并无其它药效。平常,我可舍不得吃它,乖乖地讨好阿珺相公,一场巫山**也能解决。只有在与阿珺相公分离时,我才按时吃药。

    蓝田烟唯一相克的,便是英雄冢。英雄冢是种价格不菲的烈酒,味道寡淡,三杯必醉。英雄冢能够溶解蓝田烟的药效。所以,歌舞坊那些小时服用了玉生香的红牌,可以自由选择恩客,但绝不接受英雄冢。

    说来可笑,我中了玉生香,阿珺相公患了寒冰症,一个求冷,一个取暖,还真是天生的般配。寒冰症的转移药方,有等于无,因为转移的方式得通过交合。阿珺相公宁可继续承受,也不会允许我代他煎熬。我自然也不能接受他随便与别的女子交合。他的身子和黑心都是属于我的。

    吞了蓝田烟,我催促淼淼和依依先去休息,只留了秋夕姑姑一人守灵。再坚持一个时辰,便是第二天的子时了,到时候第二个守灵人过来交替,我也能够沐浴一番,睡个好觉。不得不说,孕妇的身子经不起折腾,同秋夕姑姑说了一阵沉闷话,就趴在羊毛毯上睡着了。所幸,秋夕姑姑提前屏退了其余宫人,否则被人瞧见,将是对窦漪房遗体的大不敬。

    我又做了梦。梦中,窦漪房站在金丝楠木案几,把玩一只青釉荷叶药碗。那只青釉荷叶药碗,是一个月前我得了她的准许出长乐宫玩耍,特地买回来孝敬她的。窦漪房当时就训斥我不懂勤俭持家,可是后来又一直用这只青釉荷叶药碗喝药。

    梦中的我,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已不在人世,像往常一样行礼,可她并不搭理,只是单手捞起袖子,指着右手手腕上的红点。那红点,乍一看,以为是一颗红痣,仔细瞧瞧,红点下方有蠕动的虫子。突然,那虫子啃咬血肉,冲出手腕,窦漪房疼得摔碎了青釉荷叶药碗,浑身抽搐而死。而那虫子接触到空气,便化成七色蝶飞走了。

    梦醒,我吓出一身冷汗,待心神安定,掀开窦漪房的锦被,查看她的右手手腕,的确有一颗痣,但是黑色。我大胆地抹去她嘴唇上的胭脂,想确认是正常的白色,还是中毒的乌黑。刚擦了一半,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还是冰冷的感觉,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动尸体呢,立即趴在羊毛毯上,捂住眼睛,浑身颤抖,嚎啕大哭。

    “你这胆子比老鼠还小。”刘彻将我的身子扳到他的面前,笑得贱兮兮的。

    “刘彻,太皇太后可是你的皇祖母,还笑得出来,不孝!”我松了一口气,看不惯刘彻的戏谑,叉着腰,眯着月牙眼,训斥道。

    “朕自然尊敬皇祖母,即便皇祖母的心是偏的,朕依然为皇祖母举办体面的葬礼。”刘彻道,收敛起笑脸,神色凝重。

    “你就装孝顺吧。想利用皇祖母的葬礼,将窦氏宗族的皇权势力连根拔起才是真。”我尝试站起身子,却发现腿软,只能跪坐在羊毛毯上。

    窦漪房在朝堂上以太皇太后的身份,处处压制刘彻,甚至废除刘彻颁布的新政。再加上窦漪房曾在汉景帝刘启面前,总是提出立梁孝王刘武为帝。刘彻对窦漪房这个皇祖母的血缘之情,恐怕早已消失殆尽。

    “夏书女与朕真是心有灵犀呀。朕已拟好将皇祖母的葬礼交由窦氏宗族一手操办的圣旨。”刘彻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再派绣衣使者江充暗中监督,收集证据,检举窦氏宗族在操办皇祖母的葬礼上偷工减料、中饱私囊,接着你就演一场悲愤交加的戏,将所有官位在身的窦氏宗族革职查办。”我接过刘彻端来的鱼翅羹,咬得吧唧吧唧响。嗷嗷,鱼翅羹百吃不厌,就是价格太不美丽了。

    “九哥真是宠坏了你,随着你这自作聪明的性子。在长安城,有些话,得烂在肚子里。”刘彻索性坐在我的身边,也抱起一碗鱼翅羹,一勺一勺地吃,动作优雅。

    鱼翅羹下肚,脑袋都热乎乎的。刘彻是第二个守灵人,倒有些意外。按理说,太后王娡应是第二个守灵人。不过,有刘彻陪着说说笑笑,时间过得飞快。

    渐渐地,身子跟下了浴桶般滚烫。我挽起袖子,接触到冰凉的空气,温度便下降一点,舒适得眯起月牙眼。直到袖子卷到肩膀,无法继续降温,额头便冒起了豆大的汗珠。我迷迷糊糊地扶着床边,打算出殿外透透气,却腿脚不稳,摔到一个火炉般的怀抱。那怀抱,起初烫得我跳起来,可再次贴近,蹭一蹭身子,清清凉凉的,如夏天吃的冰棒,舔一舔,舌头也开心得伸长更多。耳畔听得粗重的喘息声,像是诱惑我的小手剥掉那怀抱外边的衣服,我也咿咿呀呀地喊着,毫不在意自己的腰带松开、发髻散乱。

    “堇儿,你冷静点,我们不可以……”那怀抱,声音低沉,如毒蛇般钻进我的耳朵。

    “阿珺相公,你身上怎么没有寒兰香。”我睁不开眼睛,只得扑倒那怀抱,嗅一嗅。

    突然,我的嘴巴被强行塞了一颗夜明珠,呛得眼泪簌簌,又淋了一桶冷水,冻得瑟瑟发抖,喃喃道:“阿珺相公欺负堇儿……”

    不到片刻,我恢复了神志,发现自己披头散发,脖子挂着淡紫色兰纹肚兜,亵裤也松松垮垮的,小手紧紧地抱着刘彻的腰,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吓得立即弹开,扭过身子,躲进秋夕姑姑的怀抱里。

    服用了蓝田烟,玉生香的毒怎么会发作,迫使我做出难以启齿的事。我和刘彻到底进入到哪个步骤了,一点也记不起来,胡思乱想之下,眼泪哗啦啦地掉落。

    “没事的,堇儿,幸好及时赶到,没有铸成大错。”秋夕姑姑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部,柔声道。

    我忽视她那一声温柔的“堇儿”,露出一对月牙眼,悄悄地瞟向刘彻。刘彻也缓缓地回归了理智,面色不豫,背对着我,快速地整理衣冠。

    “子时已过,堇王后先走,朕会就刚才发生的事,给你一个交代。”刘彻道,脸颊上残留着薄红。

    “你中了鱼水欢什么时候”我问道,虽是疑问,但多半是肯定,那鱼水欢药性不强,淋一场冷水便可解除。

    “可能是子夫煲的鱼翅羹有问题。”刘彻别过脸,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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