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之羊脂白玉》第185章 早产

    姑苏的七月,比长安城热上几箩筐的蝉鸣。

    阿珺相公知晓我怕热,又担忧屋内摆放冰块容易着凉,便从红豆钱庄拨了钱,买下天平山的一处古宅,用作避暑。我心疼红豆钱庄又被大灰狼吞掉之余,更气恼阿珺相公邀请了一群无关人等上山消暑。

    念奴一路躺在阿胜的臂弯里。她依旧是一到夏天就嗜睡,边嚷嚷着捉萤火虫边打哈欠,每每醒来碰上白天,便眼泪汪汪,非要秋夕姑姑做雪媚娘才止住哭声。她最近缠秋夕姑姑很紧,一口一个软软糯糯的秋娘,占有欲极强的阿胜自然是脸色不豫。相反,与阿胜不对盘的红玉,就频频冷笑,挑衅味十足。

    那个上辈子就和我结仇的刘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怀胎八月的卫子夫,霸占了我在集市看上的刻有金桂花纹的马车,还一脸贱兮兮地与我争论,金桂有助于卫子夫诞下皇长子。

    说起卫夫人卫子夫,荣宠极盛,代陈皇后陈阿娇执掌凤印的当天,刘彻在朝堂上封班师回朝的卫青为大将军,授予虎符,擢卫青的外甥霍去病为骠骑将军,领未央宫羽林军。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阿离和李倾城那一对。李倾城似乎想通了,不再痴恋着阿珺相公,解散了嫣红馆的歌舞姬女,改为思夏居。听说阿离家中原配去年便过世了,李倾城最近与阿离公开订亲,甘愿做阿离的继室,一时间惹得长安城的万千少年日日借酒消愁。

    到了古宅,夏日的热气已全部被阻隔在山下,听得泉水叮咚,果然神清气爽。要是再来一碟雪媚娘,我就想赖着阿珺相公讲讲书生和狐妖的故事,美美地睡上一觉了。

    可惜,秋夕姑姑傍晚才会上山。因为我怀有小遗十一月,刘珺打算亲自接生小遗,便与秋夕姑姑分工,秋夕姑姑花重金跟着稳婆学习接生,而刘珺向精通女科的大夫讨教经验。

    “吃了十一颗糖莲子,晚上又要哭诉腰上的赘肉了。”刘珺夺过我的糖莲子,笑道。

    “阿珺相公,我再吃一颗。”我扑向刘珺,舌头刚舔上糖衣,就感觉小腹一阵剧痛,眼泪簌簌。

    “红玉,快去接秋娘过来!”刘珺见我的下身流出透明的液体,知晓是羊水破了,脱了披风将我裹住,打横抱起我,飞速地跑进古宅里待产的屋子。

    他吩咐婢女关上所有的门窗和烧热水后,就将我安置在垫了软厚毡的暖玉卧交椅,接着搬来一只圆木凳,握着我的手,眉头蹙蹙。

    古人愚昧,认为女人的葵水和生产皆是血光之灾。临产前,不仅见不到夫君,还会被驱逐出家,远去郊外的草棚生孩子。阿珺相公答应我会一直陪着待产,令我开心得处处炫耀。

    “阿珺相公,痛……”我抓着刘珺的手,盖在圆滚滚的肚子上,痛得直冒冷汗。这生产的疼痛,怎么和平时来葵水一样难受,还不许翻来覆去。

    “堇儿乖,不要说话,留着力气生小遗。”刘珺柔声道,用拧干的热毛巾替我擦额头的冷汗。

    大约痛了半个时辰,我正哭喊着“不生了”,秋夕姑姑已经赶过来,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婢女准备临盆清单:好醋,白米,煎药炉,铫子,煮粥沙瓶,滤药帛,醋炭盆,小石,汤瓶,软硬炭,干柴茅,暖水釜,洗儿肥皂,头发,断脐线及剪刀,灯笼,火把,缴巾,油烛,发烛,灯心。

    煎药炉、铫子、滤药帛是防备难产时的急用;灯笼、火把、油烛、灯心为产房照明所用……呜呜,我和阿珺相公背了几个晚上,到最后还是乱成一锅粥,幸好有秋夕姑姑。

    生小遗的记忆,不太清晰,只感觉到下身疼痛,掐着阿珺相公的胳膊在喊,偶尔疲惫得合上双眼,就被秋夕姑姑骂得狗血淋头,尔后嘴角吃了咸咸的泪滴,直到哇地一声哭啼,我终于松懈下来,寻了阿珺相公暖暖的怀抱睡觉。

    待我苏醒后,已是第二天的黄昏,浑身疲乏,想撑起胳膊爬下床,却差点撞到床头,惊动了守在床边的刘珺。我庆幸自己尚存抬手的力气,学着在桃花坞看到的恩客调戏小倌倌的手势,从刘珺的额头一路滑到下巴。触碰他眼底的青影时,打着圈圈摩挲。

    刘珺习惯了我的无耻,将我揽在怀里,掖好被角,便摇了摇茶几上的铃铛。铃铛声清脆,让我想起了刘珺曾经作为摇铃大夫在边关行医半年的故事,便夺过铃铛摇一摇,见到一群婢女鱼贯而入后,连忙放下铃铛,安静地合上双眼,摆起当家主母的姿态。

    兰兮小筑那帮家奴,上到管事姑姑,下到扫地小厮,竟没有一个畏惧我作为堇王后的威严。平时在阿珺相公面前打我的小报告,可谓殚精竭虑呀,连我踢了几下竹子也牢记于心。到了他们自己犯错,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哀求我扛下,大有我不答应就撞豆腐的气势。

    如今,到了姑苏,请的皆是新仆人,趁他们没摸透我的性情,自然要打造好贤妻良母的形象。然而,他们也太规矩了,居然没有人好奇地望一望放下的淡紫色云暖帐子。有的支起轩窗,放下轻纱,在轩窗旁摆了两盆寒兰;有的搬来暖炉,搁在通风口处,扇去烟气,放一烧着茉莉花茶的铜壶,调节屋内的空气……

    说起贤妻良母,我摸摸肚子,终于念叨到小遗。最后一次梦见小遗,小遗说他想喝娘亲酿的梨花酒,那温润的眉眼看得我甚是欣慰,不枉我在梦中多次殷勤的纠正。咳咳,谈不上纠正,就一点点叮嘱,切莫学他爹亲那副冷死人不偿命的冰山模样。

    当我思绪神游时,鼻尖嗅到辛辣的生姜味,立刻将脑袋钻进被窝里不肯出来。这生姜,用来炖老鸭,能够去除腥味,但是搭配红糖,成了排在当归后面的宿敌。奈何,别说刚生完孩子,就是精神头十足,我也无法与刘珺抵抗,在被窝里打了几个滚,便被刘珺拎起来,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堇儿乖,喝完这碗益母姜枣红糖水,就可以吃麻油猪肝、黄芪猪蹄汤、豆腐鲫鱼汤、花胶炖乌鸡。”刘珺舀一勺汤药凑到我的嘴边,柔声哄道。

    “猪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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