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之羊脂白玉》第208章 移情

    迎春花,和着漫天飞雪,迎接长安城的春天。

    冰蓝祥云纱帐内,当我睁开弯弯的月牙眼时,那把金剪刺向胸膛的位置,隐隐作痛。又冷又渴,寒兰阁中残留的寒兰香,冻得我浑身发抖,嘴唇干裂。

    “堇王后这自杀的技巧,愈发高超了。”李倾城递给我一杯滚烫的红枣茶,坐在床边,笑道。

    她绾着慵懒的堕马髻,斜插一支芍药含春金步摇,一袭兰烟云裳,外搭雪狐披风,俨然那广寒宫里下凡的月神,教射日的后羿夜夜追思。

    红枣茶太烫手,我侧卧着身子,将它搁置在案几上,一会儿碰碰茶杯,一会儿摸摸耳垂,折腾了许久,才小抿一口。尔后,我浅笑道:“移情丹。”

    果然,李倾城那张绝色容颜,显露出些许苍白色。不过,瞬间又恢复了娇艳,朱唇勾起点亮黑夜的笑意。

    移情丹,顾名思义,将被下毒者对某人的爱,转移到下毒者身上。爱有多浓烈,被下毒者就待下毒者有多忠诚。而且,只有当被下毒者真正所爱之人死去,移情丹方无效。这丹药,是夏国大祭司委托天才科学家风长老研制的,旨在驯化三维物种宠物,深受银河系各大星座的欢迎。

    “差点忘了,移情丹是大祭司的杰作。但是,紫嫣扩大了移情丹的适用范围,比如灵识未完全开启的九维。”李倾城笑道。

    “阿离……”我喃喃道。

    难怪阿离会穿淡紫色白底紫嫣花纹袖袍。他曾经亲口对大祭司说,不喜欢紫嫣花。其实,他想告诉大祭司的是,他对紫嫣并无特别的情愫吧。可惜,大祭司听不懂,看不透。

    “没有大祭司这张倾国倾城的脸皮,紫嫣也炼不成对紫离公子起作用的痴情丹。紫嫣很好奇,大祭司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被迫放弃了紫离公子”李倾城问道。

    放弃阿离对,是放弃吧,命令阿风生生拔掉长了一万年的情根,患上持续了三千年的头痛。大祭司爱阿离到不爱,她没有勇气亲手杀了阿离,成为朱雀神火。

    “阿离让给你了,为什么还要霸占着阿珺相公不放。”我冷冷地道。

    “子乔一定没有告诉你,当年掩去襄王身份,在雁门关从军入伍,不幸被匈奴俘虏的噩梦吧。”李倾城故意放缓语调,一字一顿,字字揪心。

    噩梦么我又忆起与阿珺相公初见时那双寒潭眸子。那是既不会结冰也不会凝霜的寒潭,可是却比三更时蒹葭的露水还刺骨。更可怕的是,毫无波澜,却探不到尽头。望一眼,偏偏深陷进去,迷失了方向,开始质疑生存的意义,沦落为活死人。

    “在匈奴眼中,汉人俘虏连一头羊的价值都不如。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吃着混入牛羊尿味的残羹冷炙,稍不留神,便是一顿鞭打。能够住进羊圈,算是最好的待遇,更多的时候,是被关进牢笼,与饿了几天的狼为伴。夜里,常常是出生入死的同僚的哀嚎……”李倾城附在我的耳畔,温柔的语调如那促发哮喘病的柳絮,将我的五脏六腑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够了!”我捂着耳朵,泪流满面。

    “灵识不全的大祭司还真是善良。善良到让紫嫣怀疑,子乔的噩梦,到底是不是你亲手筑造的从东海的第一次相遇,便是大祭司筹谋的开始吧。大祭司问紫嫣为什么霸占着子乔,怎么不想想,这世上最没有资格站在子乔身边的,就是从来都瞧不起三维物种的夏国大祭司。”李倾城继续那宛若绣花针的言语,透过捂住耳朵的双手,穿透我的耳膜。

    “我答应刘珺,迎娶你为平妻。你满意吧!”我趴在白玉床上,裹着被子,歇斯底里地吼道,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模糊了视线。

    三个月后,伤势痊愈,我搬去遗珠阁,和小遗一块住,而不是前往摘心楼。摘心楼承载我和阿珺相公太多美好的回忆,我只是怕冷怕热的麻雀,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

    遗珠阁,按照小遗的喜好建成,不栽孤傲的兰花,不种冷硬的竹子。阁前,挖了一条过膝盖的溪流,放了虾苗鱼苗螃蟹苗,供小遗平日拿着阿珺相公亲自做的网兜,抓鱼虾蟹。溪流之上,搭了一座暖玉桥,即便是早春严寒,也能赤着脚奔跑,不怕冻坏。

    在河西走廊,小遗曾经爬过一家匈奴人的墙摘石榴。结果,石榴没偷到,被一只狼狗追得满大街跑。因此,他与石榴结下了不解之缘,要求遗珠阁遍种石榴树。

    后来,他在宣室殿外的梧桐树上掏过鸟蛋。秋夕姑姑用他口袋里装的鸟蛋做了虾仁芙蓉蛋,他喜欢到连盘子也舔干净了。所以,他嚷嚷着在遗珠阁内栽梧桐树,阿珺相公和秋夕姑姑皆欣然应允,完全忽视我的反对。

    修长优雅的梧桐树,搭配开了红艳艳的小花的石榴树,怪怪的。听了少儿不宜的爱情故事的小遗,竟然摇摇头,摆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批评我缺乏品味。高大的梧桐树代表爹亲,娇小的石榴树象征娘亲,梧桐树为石榴树遮风挡雨,不正是爹亲爱着娘亲的写照,小遗如是说。

    遗珠阁外,仅仅相隔一树梨花的东南方,便是最近落成的兰嫣阁。别说兰嫣阁,搬到遗珠阁的一个月里,我连遗珠阁的门都没有出过。据嘴碎的下人说,兰嫣阁网罗了全国各地最名贵的紫嫣花,形成一片淡紫色的花海,宛如仙境。

    不过,我即使不去兰嫣阁,对着铜镜跟秋夕姑姑学画眉时,也能日日听到来自兰嫣阁的箫曲,大概比我在河西走廊三年所听的箫曲还多。竹本无心,为何经由竹箫吹奏出的音律,声声催断心肠呢

    逢上雨季,小遗趴在轩窗下,百无聊赖地用石榴树叶逗弄着鱼缸里的金鱼,而我照例坐在圆木椅上缝制衣裳。有小遗的夏装,都是裁剪的云清缎子,绣上小遗喜爱的鱼虾图案。也有刘珺的,熟悉的寒兰纹,摸起来并不硌手,却碰碎了心房。

    “绣得再好看,他也不会瞅上一眼。”丁四娘夺过我做了一半的寒兰黑靴,双手叉着腰,嘴巴微微翘起,说不出的妩媚。

    丁四娘是半个月前回到长安城的。刚到遗珠阁时,吓坏了我,面容憔悴,骨瘦如柴,那双擅长送秋波的媚眼,竟哭肿成核桃,毫无昔日的娇媚。所幸,过了七天的林黛玉附身的哀怨生活后,她终于清醒了,恢复到那个走路都令男人心神荡漾的四娘。

    “他不穿,我就烧掉。”我恼道。

    “瞧瞧你,就这点出息,比牛还倔。好不容易保养好的玉手,粗糙得生出了薄茧,哪像一个养尊处优的王后。”丁四娘重重地按了一下我额前淡紫色的兰瓣花钿,恼道。

    “他都打算在半个月后的夏至迎娶李倾城,我还能怎样。”我冷嗤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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