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姨一辈子都未曾经历过什么风浪,哑也是天生的,但她尚且有一颗对谁都善良之心。所以知道严思文怀孕的时候,对她也好。知道郁清秋是小三之时,也只是甩脸子并没有做其它的,这一次听罗甫务说了郁清秋的一些事情,她也难过,也心疼,想尽办法的在生活上给她调理,想让她快点好起来,所以她听信了那两个有着医生执照的人。
她善良,罗甫务对她说过,善良有时候是会被人利用的。
严思文也说过,她心软,但耳根子更软。
她还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儿,只是看到言驰这模样,她知道大事不好。
……
柴闵把小熏炉送去给她的教授研究,连夜送去。还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是什么成分。当初她和夏月也一起看过,她也算是一个老医生,确实没有诊断出什么问题来,确有安眠镇神之作用,现在看来这里面大有文章。
最近郁清秋总是呆在医院里,现在她躺在床上戴着痒气罩,刚刚吃了点药,也算是强行睡着,否则她会抱着那个小熏炉而不松手。
千万不要是毒那方面的东西,那会摧毁她。
言驰坐在床侧,看着痒气罩下她苍白的脸,不仅是脸白,脖子以及全身都有一种病态的白。手柔软无力,握在手心里绵柔无骨。他的眼晴里全是血丝,这一个多月里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下巴片在这一夜冒出了浅浅的胡渣,眉宇间满满的都是疲惫之色。
他上身前倾,握着她的手放在下巴处……
……
他被一阵骚动给吵醒,睁眼,她已经起床。脚往地上一踩,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在床的那一头,他来不及,她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他跑过去连忙抱起来她。
刚起床,声音很哑,“怎么了,去哪儿”
她抬头……她有一双灵动的黑眼,瞳仁黝黑灿亮,现在没有神采,好像也没有那么黑,没有一点精气神,看着他,带着几分迷茫……
她好像已经不认识他了。
他心里哐地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砸过来,“清秋。”
“我想……”她的声音还是一样,中气不足,“上厕所。”
他抱着她去,但想了想,又把她放了下来,她的头无力的靠在他的胸前,“能走吗”
她晃了下,不知道是摇头还是点头。
他揽着她的腰,在她的后背拍了两下,很轻,“我扶着你,自己走,好不好”全然是对小朋友的音调。
她不知道有没有同意,哼哼了两声,他就当她同意。扶着她,一步步往洗手间走去,她就像是一个老太太,步步蹒跚,走得很缓慢。
到了洗手间,她站在便池前,看着他。
“要我帮你”
他不知道她到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那香的成分没有查出来,根本不好对症下药,医生也不好去诊断。但是他不相信那东西有那么大的威力,让她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无法自理。
“你是男的。”她轻轻的说了句,很无力。
这是这一个多月里,她对他说得第二句话,第一句就在刚才。
他的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
“好了叫我,我在外面等你。”
她点头。
言驰心里松了一口气,出去到外面,门并没有关。隔着一条小小的细缝,他看到她脱了裤子,蹲了下去,他别过头,闭眼……
……
把她扶到床上,他便看到她的眼珠子在转,好像在找什么,他知道她在找什么。或许是昨晚吃了药的关系,这会儿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想要那个香炉。
他坐下,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上身前倾,看着她,眸中带笑。
她的眸珠子转了一圈后停在他的脸上……
“想不想出去逛街买衣服”他轻声问,他尽量让她觉得自己没有一点伤害力,让她觉得他想保护她。
她没有说话,唇抿了抿。
“要不我们出去晒太阳”
她还是不说话。
言驰抬起了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他的大手指在摩擦着她下巴处的肌肤,“你知道我是谁么”
阳光落下来打在她的脸上,苍白如纸,眼珠子都成了灰色,就连那睫毛都没有生气的耷拉着。听到这话,她的睫毛往上翘动,那一股柔弱在那一瞬间表现得恰如其分,他听到了心口破碎的声音。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他一下子吻住了她,闭眼,五官肌肉抽搐。
或许她不记得了,或许还记得一点,无论什么样,都比现在要好!
他用力的吻着,她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瘫软在他的避弯里,好一会儿他才松开她,她的唇水色潋滟。
“我叫言驰。”他手臂发紧,因为她的背部又开始延展……她又在大口呼吸,那一种对于某一种东西强烈渴望的粗喘又来了。
“清秋。”他想抱紧,却又不得放松力道,她正难受中。
“挺过来,我把女儿活蹦乱跳的还给你。”
其实这是废话,他知道。
这会儿,她恐怕根本都不知道自己生过孩子,慢慢的……她慢慢的在遗忘一切。
……
医生进去。
言驰到走道,夏月和柴闵在外面一直等着。
“我给哑姨讲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她哭晕过去了,她真的没有恶意。”夏月说道,她也怨哑姨没有头脑的善良,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责怪她没用,现在最主要的是止损。
“嗯。”言驰脸色很难看,“对她不需要说太多,让哑姨配合找到那两个人就是。”
“好。”
言驰小时候跟着罗甫务一起去哑姨家里,吃了多少次饭,生活在一个小圈子里的女人,一辈子没有经历过什么,不懂人心险恶。
“结果差不多什么时候能出来”
柴闵道:“如果这真的是个毒品,那最少也得一个礼拜的时间来研究。”制作这个东西恐怕得半年,想要弄出它的成份出来,一个星期都得一个团队的加班加点的紧急配合。
……
言驰去洗手间,洗完手,看着镜子里头发好像长了一些,又该剪了。
打电话。
“严思文回来了没有”
“没有,不过应该快了吧,养身体一个月也就够了。”
“离婚协议书暂时不要送给她,你先拿着,有空了给我。至于找她,交给我。”
律师嗅到了这里面的不对劲,“怎么了,言先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不要多问。”
“抱歉。”
挂了电话,言驰又打了一个电话出去,“找几个有点头脑的人,去把严思文带回来。还有看她最近几个月都干了什么,彻查。包括她每天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去了哪儿,打了几通电话,任何一个小细节都不能放过。”
“是。”
郁清秋没有仇人,有怨的只有她。
而且有她在,郁清秋确实会做一些反常的事情,比如说那两脚。
收起电话,去病房时,刚好医生出来,主治医生把言驰叫到了办公室。
“情况很不乐观,她的心脏、肝功能以及呼吸系统,同时在减弱。”
言驰握起了拳头,眸在一瞬间仿佛被充了血一般的猩红。
“我们尽量维持在目前这个状态,不让病情继续加重。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病因,对症下药。”
如果那真是毒品,哪儿有解药,哪儿有什么对症下药!!
他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夏月在郁清秋的病房门口,小声道:“郁姐睡着了,要不让她睡会儿。”这意思也就是说让言驰不要进去。
言驰还是进了。
夏月莫名的鼻子一酸,“闵姐,怎么办呀”
柴闵没有说话,她没有碰过这种陈仗,她更没见过烟雾毒品的东西。
“再这样下去,我看言先生也撑不下去了。”
现在这个状态,最是要命。若连言先生都撑不住,那他们这些旁人,要怎么撑,到最后难道要悲剧收场
言驰进去,她睡在床上,那了无生气的模样。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成植物人后醒来第一次看到她,她看到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然后跑过来抱着他哭,接着又打了除了一巴掌,按理他是应该会生气的,莫名其妙的被女人甩一巴掌,谁不生气。
可意外的没有,那个时候他的后脑勺撞的是真的很疼啊,他也没生气。她就坐在他的两腿之间哭,哭得梨花带雨,那时他不认识她,把她忘了……就觉得这女孩儿挺漂亮,哭起来的样也挺美,也没有哄。
他问她是谁,她说是你祖宗。
那时候她可能在发脾气吧,可能那是他们在一起后,她唯一一次发脾气。后来……直至在一起都没有吵过架。他每天会回家,她每天都会等他。
有时候在床上,有时候在沙发上,困得眼皮子直搭,她还嘴硬说一点不困,他不回来她不睡。
那时候言驰终于知道原南风为什么这么喜欢找女人,抱着女人睡觉,真是再美不过了。她会圈着你的脖子,把脸靠在你的胸上、也会榨头你的手臂,依偎着你、还会把腿伸进你的腿间,调皮的蹭着你的敏感处……
总是缠在一起,女人是水做的,总是软绵绵香喷喷,与你的阳刚刚好融为一体,那种舒服是全身苏麻的。
他一步步走近,看着她的脸,又小又瘦。
他坐在床边,盯着她……眼神干涩发红,许久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她右手腕上的伤基本上已经好了,有疤痕,怕是会一辈子都跟着她。现在正是长肉的时候,被线缝过的细缝里,还很鲜红。
再往上,有一个新鲜的针眼,这两天在她身上抽的血真多。
“清秋。”他缓缓说道,这名字从心口划过,带起了如针刺般密密麻麻的疼痛感,他也只是喊了她的名字,便再没说话,一室的宁静……
叮叮叮,电话响了。
他连忙把她的手塞进被窝里,去阳台,拿出手机一看,是严思文打来的。
真是巧了。
“老……不是,言驰你在哪儿呢我回来了。”她的语气听起来倒是挺愉悦。
“刚回来”他问。
“对啊,刚刚到家,从乡下带了一些土特产回来。你……你要是忙,回不来的话,我让人给你送点过去。”
言驰回头看着熟睡中的郁清秋,开口:“先拿着,不需要送来,改天我回来,你亲自做给我吃。”
“好啊,我等你。”
他转头,那目光转变,沉敛深邃:“这几天不要乱跑,好好呆在家!”
“嗯。”这一声嗯,如同是热恋里的小女孩儿,泛着甜甜的泡泡。
……
白天还好,只要到了晚上,郁清秋的那种渴求特别的严重,她会狂燥,会豆大的汗珠往下淌,会不停的喊爸爸,不停的叫女儿叫儿子,谁也不许靠近她,会呼吸不过来。
最后没有办法,为了不让她痛苦,只有吃药强行让她入睡。
这几天言驰一直陪着她,不敢离开半步。
郁清秋的身体是越来越差,对那香味的依赖好像也越来越强,自然不能老是让她吃药打针,依然得靠自己的自制力,她现在哪有。
好在只用了三天时间,柴闵就来通知,说是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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