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农民鲤鱼跳龙门》第26章 苞谷地里

    刘永福家的苞谷地在五斗岭，五斗岭上全是石头山，多岩石少土，别的庄稼不好种，唯有种玉米合适。你看在山谷洼地、山脊石头旮旯缝里、山顶上平地都可以种苞谷。也不是乱种的，那一片归哪一家，分得界线分明。你掰错了人家的，少不了挨骂。

    你想不到先民是如何在这岩石乌龟背上，如何烧崩山崖，开辟空地出来，培土种庄稼。刘永福家的苞谷地，蓊蓊郁郁一大片，估计有四五分地。山上的苞谷，餐风饮露，光照时间长，苞谷有糯性，俗称糯米苞谷。你就是生吃，口感也相当脆爽。很多山民，饿了就掰那么一棒，像城里人吃零食一样吃。山上也有野物偷吃，吃剩下的才是主人家的。

    梁武生问清楚了界线，他就拣老了须子的掰。嘎吱嘎吱地折，用的是纯手劲，你用手扯，还真扯不断，那就是用暗劲一扳，“嘎吱”一声，便从秸杆上脱落了下来。玉米叶子密密层层地，玉米秸杆高过人头，人在玉米地里，只闻其声不见其形。清晨还好，山风凉爽，人在密密层层的苞谷叶子深处，还不怎么闷热。

    玉米叶像斑茅草，很割人。周晓芹戴了长手套，斗笠上面绑了长毛巾，只露出一张粉脸蛋。她看梁武生光着膀子，有心想叫他穿一件厚工作服，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让这头蛮牛吃点苦头，反正是他自己找的。

    你看，这蛮牛一头钻进密不透风的玉米秸杆之中，哪看到见他的身影，只有很脆的掰玉米的声音，不绝于耳。

    周晓芹看这憨人还果真厚道，干活全力以赴，一点也不耍活驴子。她便在另一边嘎吱嘎吱掰。她力气有限，掰一会儿就要歇一阵子。掰一背篓要背出来倒进箩筐里。一个上午能掰这么一担，那是很卖力了。

    周晓芹好不容易掰了一篓，她正要往空旷的平地走，她刚要走出苞谷地，好在她眼尖，透过苞谷秸杆的缝隙，眼前的情景让她毛骨悚然——一头两米长的公野猪，“呶呶”哼着，用黑漆漆的长嘴将箩筐拱倒，玉米棒子撒了一地，一头毛皮黑亮的母野猪，带着四头有褐色斑纹的小野猪，正在滋咕滋咕啃玉米棒子！老野猪连苞衣嚼碎玉米棒子，碎末吐了一地，小野猪你咬我，我咬你，叽叽呀呀地捡食甜美的玉米粒。估计是偷食成功，一家人享受着不劳而获的一堆玉米棒子，正沉浸在美食的悦愉中，根本没注意到玉米地里的响声。要是老野猪发现有人，为了争夺领地，它一定会浴血搏杀。

    周晓芹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去找梁武生。梁武生生性鲁莽，他要是赤手空拳冲上去驱逐野猪，那他可就危险

    了！周晓芹凝神谛听了一阵，那边嘎吱嘎吱的声音还爆豆子一样爆。

    周晓芹虽然吓得腿有点发软，但不能不管梁武生。她强打精神分开玉米秸杆，循声钻了过去。

    梁武生隐身在叶叶覆盖的玉米地里，当头的烈日晒得他浑身冒汗，他顾不得那么多，一心想着快点干完活，早点回家干自家的活。撂下自家的活不干，帮别人干活，他窝着一肚子火呢。现在他顾不得玉米叶子割手，他只管见一棒掰一棒。

    梁武生突然听到背后有喘息声，有人扒开玉米秸杆稀哩哗啦往这边来，是周晓芹失魂落魄地探身进来，像是遇到了什么凶物，蹑手蹑脚地，动作畏畏缩缩，吓得脸色煞白。看到梁武生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梁武生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晓芹阿姨走近他，气息暖暖地喷在他脸上，要不是他是侄儿辈，他肯定一把推倒她。

    梁武生情知有异，刚要问她看到什么。周晓芹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贴在他耳畔说:“来了一群野猪，将箩筐拱倒了，正在吃呢。”

    梁武生顿时明白了，这些年，不知怎么搞的，山上种的庄稼经常遭到野猪的破坏。山民对野猪又敬畏，又痛下杀手。

    梁武生自以为武功底子好:“周阿姨，我去干掉它。中午有吃的了。”

    “搞不得。不是小野猪，还有两头老野猪呢。我们不要冒犯它，让它们吃饱了，自然就走了。你惹它，不要命了！”周阿姨显然有武生壮胆，说话声气强了很多。

    “送上门的菜，不可不要。”梁武生这货也不是省油的灯，听到有两头老野猪，他杀机顿起，梁家世代是猎人，见到猎物岂有不动心之理可惜，今天压根儿没准备打猎，除了背上的背篓，他是赤手空拳。梁武生用脚踢出泥地里的石头。吓得周晓芹一抱子搂住他，骂道:“小祖宗！你什么不好惹，你惹它们干什么”

    要是换一个姑娘嫂子如此熊抱他，胸前两团海绵一样的东西压在他的脊背，这货早就兽性大发了，比野猪还野。但他还是有底线，周晓芹长了他一辈，他可不敢越辈份，这是遭雷劈的。梁武生当时像锈死的柴油机，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