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在宫中还是在沧浪楼,我们一如平日所排练的,今日第一支舞由我领,没有什么可紧张的,年年都是献舞给皇上皇后的,太子也是年年见的。所以,做好自己该做的才是最要紧的。”
虽然云翎这么说,但魏叶初心中还是没有感觉到一丝安慰。
“阿姊,怎么办,她们一个个都比我跳得好,早知今日我当初便不多下点功夫了。如今这般,我怎能妄想入了大将军的眼呢?”魏叶初焦灼地问道。
冉猊香看得心疼,这一个多月,魏叶初日日起早贪黑,有时一连几天只为练习一个动作,如今却还是在埋怨自己不曾努力。
“别妄自菲薄,你跳得很好。”冉猊香安慰道。
魏叶初听了摇摇头,说道:“这舞坊里的每个人都跳得很好。阿姊,我实在是慌乱了。我只想让大将军看我一眼,或许日后他还能模糊地记得这一幕。从前说与你听的,想要有朝一日能够做他的妾室,其实我也明白这件事情怕是没有可能的。我真的,真的只想让他看我一眼……”
魏叶初说到最后,开始语无伦次,冉猊香不禁动容。
冉猊香想了一会儿,说道:“你可知绿腰?它本为舞曲《录要》,但后人误传,竟讹为绿腰。你想啊,女子一袭洁白的舞裙,再系上一束绿绸,纤腰盈盈可握,可不是世间一大美景?你莫急,等会儿去寻条绿绸,定能艳压群芳。”
“绿腰……”魏叶初在嘴中呢喃了一会儿,欣喜地说道,“阿姊,你果然是最有办法的。太谢谢你了,我这就去找绿绸。”
看着魏叶初眉头舒展地离去,冉猊香只顾兀自浅笑。
“见你这几日在弹琴,怎么会有如此的闲情逸致?”说话的人声音清冷一如往常,冉猊香抬头一看,果然是颜知洲。
“姨娘。自从进了舞坊,我与你也鲜少见面了,今日你倒是得空。只是你在绣房确实可以忙好多事,我在这里能做什么?齐青云又觉得我是新来的,没有让我在太子面前献舞,所以我有什么可以焦灼的?”
颜知洲坐在冉猊香身旁的蒲垫上,问道:“这齐青云不是挺欣赏你的吗,这会儿又是怎么了?”
“欣赏归欣赏,他哪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让一个刚入京都的女子献舞。稍有差池,冒犯的是天威,丢的是他自己的脸。像他这般精明的人怎会甘愿如此冒险?”
“这样说来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所以你答应了魏叶初的请求,甘愿为他人做嫁衣,其实是为自己也做了谋划?”
冉猊香这会儿却只能苦笑着答道:“兵行险着罢了,但愿不要弄巧成拙。”
“只是也想不到,这位居然还能让沧浪楼运营这么多年。我以为静安皇后一薨,这长安城再听不得半点歌舞声了。”
“歌舞升平是盛世,禁歌舞哪犯得着?只是我倒觉得,让太子在沧浪楼选侍妾,倒像是顾皇后的手笔。她太想要一个嫡孙了。皇上不愿意在有一个顾氏皇后的同时再有一个顾氏太子妃,自然是皇上不愿外戚乱政。所以顾皇后于政治,手中拿的便是一盘死棋。她或许是动了颐养天年的心思也未可知。”
绥国皇后顾启瑶和太傅顾启珏是两兄妹,顾启珏也有一对儿女,顾锦川和顾锦书。
顾锦书是太傅的独女,又是皇后的亲侄女,早早被封为昌仪郡主,自然名动长安。更有甚者在前几年说她三岁便能写诗,七岁便能作赋,又有倾城之姿,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女子,定会嫁与太子为妃,将来母仪天下。
只是没想到皇上指婚给太子的不是他的表妹顾锦书,而是位列九卿的宗正白氏之嫡女。
所以总有人会觉得,是皇上不愿意让顾氏再出一个皇后了。
只是这些似乎对太傅也没有太多影响,他也没有汲汲钻营如何做日后的国丈。
如今人们猜测的反而是他是否是看中了骠骑将军萧望尘作他的乘龙快婿。
萧望尘是怀帝时期太傅萧如基的遗孤。而萧如基作为怀帝的亲信,冲进火海去救圣上皇后,却不料一去不复返。
当时萧望尘才十岁,所以顾启珏便把他养在自己膝下,认作了义子。
如今匆匆已有八年,他一路看着萧望尘跟着顾锦川开疆拓土建功立业,成为了如今的骠骑大将军,心中更多的自然是骄傲。
况萧望尘与顾锦书自小青梅竹马,最后能够结连理,也是意料之中的。
“时间也不早了,我要回绣房了。”颜知洲说道,“我对你只有一句话,万事小心,徐徐图之。”
冉猊香点头说道:“我心中有数的,你放心。”
冉猊香看着颜知洲离去的背影,心中想到,终是要与虎谋皮的,迟与早,都无妨。
舞曲一支一支排得紧锣密鼓,因冉猊香一行人需要在偏房里等着云翎来传唤,所以也便不知道宴席上是个什么情况。
冉猊香抚了一下案几上的七弦琴,它虽饰以珠玉,但却没有绿琦那般令人惊艳的音色。寻常人可能会对它加以赞赏,但冉猊香在绿琦以后才明白,琴也有曾经沧海难为水的遗憾。
时间一直在过去,冉猊香一直到进场前都还在想着当年母亲娴静的笑容,给她讲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故事。这把琴见证了司马相如的痴心,也见证了他的负心。
那时候冉猊香还小,总是问母亲为何司马郎君不能一直爱着卓娘子,至死不渝。
可是后来她才渐渐想明白,诗文里的“结发为夫妻”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要真的相信“恩爱两不疑”,那便会在这个过程中累积越来越多的失望。
冉猊香坐在琴前,望着密密匝匝一道又一道的珠帘,又把心思拉回到了宴席上。她起手拨弦,触着弦上传来的一阵沁凉。
弦音丝丝入扣,是那时候初相见,司马相如给卓文君弹的: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冉猊香在心中想着,何必要遮掩目的呢,这坊中哪个人没有着自己的盘算?她也是汲汲于后宫,才会弹这一曲《凤求凰》。
司马相如可以由这一曲《凤求凰》求得未曾谋面的卓文君的欢心,那自己只能在帘后抚琴,是否能够赢得太子一顾?
从清河到长安,这一路风尘仆仆,只因听说太子要于寒食节摆驾沧浪楼。
她自小练舞,直至如今的十七岁。于外人看来她可能是天赋异禀,一颦一笑皆可入画。
但她在清河的八年,那数以千计的日夜,无不在咬牙拼命。她虽为舞伎,但每日都提点着自己要练舞、练琴、读书、写字,逼自己练出最美的笑容,一日都不肯落下。
以色事人,只要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能永修静好也无妨。
一曲将要终了,冉猊香却开始有些底气不足,太子是否能够听出这弦外之音。
“帘后抚琴者是谁?”终于,还是有人问道。只是此话一出,四座皆寂。冉猊香起身,却忽然意识到这不应该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难道不是辛鸿?
冉猊香一时间来不及细想,便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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