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灏东送常安回酒店的时候也淋了雨,衣服裤子半干不湿地在身上黏糊了好久,简单冲了个热水澡就舒坦了很多,只是房间里也没干净的衣服给他换,洗完后不得不把内裤重新穿上。
套上内裤后纠结了一下。
尽管他与常安从小一起玩到大,也曾做过一些亲昵的事,但孤男寡女的还是得顾忌一下关系。
纠结片刻之后陈灏东还是把湿了半条裤腿的牛仔裤穿上了,只是穿到一半兜里手机开始震动。
“喂,东哥,你真不见费老板啊”
“不见!”
“干啥不见,就算你不去他手底下做事,吃顿饭联络下感情也是可以的嘛…”阿松絮絮叨叨跟个小老头似的。
陈灏东心情本来就不好,唾一口:“就你他妈废话多。”
“不是,东哥你……”
这边还没说完,外头门铃又响。
陈灏东一手扣着裤扣一手拿着手机,怕吵醒常安,三两步便走过去开门。
以为只是客房服务,也没在意。
“以后这种拉皮条的事你少干,不然回去我揍…”话音未落,抬头,却看到门口站的竟然是周勀。
那一瞬双方都没表情,就像某个片段被按了暂停键,直至手机里再度出声:“东哥,我这哪是拉皮条,我就是觉着费老板人不错,出手也大方,你过去他肯定不会亏待你,这不还是怕你单干辛苦吗东哥,东哥你在不在听”阿松絮絮叨叨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在这个逼仄的空间内被无限扩音。
陈灏东终于转神。
“我这边有点事,回头联系你!”
他挂了电话,把手机揣回裤兜里,身上的牛仔裤还没扣上,松松垮垮的挂在腰肌,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内裤花边。
周勀将目光落于他扣裤扣的手上,啪嗒一声,扣子终于扣上了,陈灏东又顺溜地拉了拉链。
床那边终于有了点动静。
常安翻了个身,揭开被子下床,稍稍走两步便看到了门,包括站门口的男人。
那一瞬间她觉得像是在做梦,耳边消声,六神俱灭,就连脚下步子都像生铅般挪不了一寸,直至门口的男人绷了下腮帮,目光在她与陈灏东身上来回看了遍,不发一言,走了……
门口一下又没人了,只看得见酒店走廊贴了墙纸的墙。
整个过程大概半分多钟时间,中间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出声,像是一小段默片。
最后还是陈灏东先续了一口气,转过身来。
“需不需要我去跟他解释”
呆立在那的常安低头,舔了下干裂的嘴唇。
“不用,解释也是多余!”
孤男孤女,共处一室,而且还衣衫不整,陈灏东想想也觉得此时解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常安揪住睡袍衣襟往屋内走。
陈灏东跟了两步,见她慢慢地坐到了床边上,整个过程都很安静。
“你们…”他想了想,组织好语言,“你们吵架了”
常安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你会一个人住在这里”
常安依旧摇头,只是不愿再说话,因为自己根本也已经说不清。
又是压抑的沉默,陈灏东兜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他心烦意乱,拿出来掐掉。
常安抬头看了眼,“你走吧。”
“你这样我怎么走”
“走吧…”
“常安。”
“你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走好不好”她声音已经哑到破音。
陈灏东看她眼圈泛红,是要哭了。
他最见不得她哭,转身进了浴室,将那件已经彻底湿掉的t恤又重新套上,穿上鞋袜,出来时常安坐在床边拿手盖住脸。
本想说些什么,可从嘴里出来的却是:“我给你叫了一份炒饭,一会儿应该会送过来,自己小心!”
陈灏东拿了车钥匙,走到门口停了一下,视线过去已经看不到坐在床边的人,他拧着门把手,还是把门合了上去。
人走后房间里彻底安静了。
常安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在一个极其幽深的井底,身上发软,往后仰,直至最后终于躺到了床上。
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她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但还是有滚烫的东西不断往外涌,沿着眼角流到耳根,抹了一把,转过身去,手脚缩到一起。
好累啊,她真想长眠不起。
那一觉倒真着实睡足了,常安怀疑是早晨的药性起了作用,最后还是被走廊上孩子的哭喊声吵醒,睁开眼,房间里一片暗沉。
应该是傍晚了,她动了下手脚,冰凉,意识恢复之后才发觉自己又没盖被子。
头顶出风口呼呼作响。
常安撑着下地,脚下一软又跌坐到床上,咽口气,喉咙像是被插了一根钉。
这下可好,彻底病了,她挣扎着起身,床柜上那杯陈灏东给她倒的水还在,只是半天下来已经凉透了,她也不在意,全部灌到肚子里,结果连续吞咽之后喉咙疼得更厉害,胃里又发空,从早晨到现在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桌上摆了一盘炒饭,依稀间记得下午睡到一半服务生过来送餐,可是中途真的有服务生来过么还有其他人来过么
常安敲了下脑袋,突然觉得所有记忆都好像变得不真实。
不管了,先填肚子要紧。
常安学着陈灏东的样子也烧了小半壶开水,就着热水吃了几口凉掉的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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