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我又不是十指不沾水。”
指头滑过一列书脊,停在似乎很有名的爱情小说上,谢南群转过头问:“对了,小篮子你写的小说,有感情戏吗?”
被戳中了弱处,温览心虚:“没有,我写不好。”
谢南群听了有点高兴,鬼使神差的,缩回了手:“听群哥一句劝,谈恋爱要慎重,不然毕业还是劳燕分飞。”他很有水平地用了个四字词。
“群哥有经验?”
“……没有。”
温览不知为何想要微笑,也果真弯弯嘴角:“是从什么地方看来的名言警句?还是心灵鸡汤?”
“我们部长在实习,好像是做微信公众号,有事没事就往部门群里转各种文章。”谢南群很无奈。
“我记得莎士比亚有一句话,叫love sought is good ,but given unsought is better。追求得到的爱情很好,不追求的更好。”
“所以说要顺其自然,不错,我喜欢这话。”谢南群深表赞同。
“我也喜欢。”
见彼此都拿了不少书,温览打住话头,示意谢南群该回去了。两人离开图书馆,北风扑面而来,谢南群下意识走在前边挡了一下,让温览赶紧戴好围巾。这边路灯不太好使,树影稀疏,偶尔一辆车经过,灯光划破黑暗,随之恢复平静。
谢南群微微侧头,视线相触,他能看到温览在夜色中显得明亮的眼眸,像天上的月光都流入当中,目光又绵又软。
第33章 33
因忽降的雨,原本寒冷的天气,变得更加令人难受。一大早,温览披了件外套,走出阳台看了眼天色,从口中缓缓呼出白雾。真冷啊,哪怕里头穿了带绒毛的睡衣,他依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回宿舍煮一壶热水准备洗漱。
谢南群也醒了,身上穿的明显比温览单薄许多,听了听外头细碎的雨声,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担忧:“天气预报总不准……要是晚上还下雨,我们就不出门了。”
“会停的。”温览对夜间的倒数活动期待了很久,不肯早早放弃。
元旦前夕,离华大有些远的珍江附近,会举办跨年倒数活动,先前谢南群偶然看到了消息,便打算与温览一同去观看。毕竟连同周末有三天假期,学校里很多人选择回家过节,一整天都能听到楼道里行李箱和地板摩擦的咯吱响声,弄得两人也没心思复习。
谢南群是北方人,父母都在国外,亲姐在年末忙得团团转,他自然不会回去添乱。而温览什么也没说,很自然地留下来了,只是眼底隐隐有几分寂寞。
因此,谢南群才提前几天考虑好跨年时要带他去玩,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原本的计划如今成了未知之数。
虽然晚上能否到珍江看烟花仍不确定,但两人商量好了,白天要买东西回来装饰宿舍,最起码增添些除旧迎新的气氛。国内看重春节多过新年,不过对年轻人来说,两者区别不大,只要能体会节庆的欢乐就好。
相比之下,新年甚至更有趣些,因为大家都会选择往外跑,不像年三十非得一家团圆,所以朋友之间约好聚餐、逛街是很常见的,一些酒吧街、商业区还会举办各种活动来吸引年轻人参加。
华大附近的商业区也趁这股热闹的气氛,大搞优惠活动,正合温览的心意。冬天过后便要入春,三四月南方最容易回潮,墙上、地上全是水,按照宿舍现在总掉墙灰的状态,不做好预防措施,到时候说不准会变得多脏,甚至一不留神就发霉了。
对此不甚了解的谢南群取下温览看中的几卷墙纸,冷暖色都有:“沾水了会不会掉下来?”
“嗯,有可能,所以我们还得买胶带。”温览考虑得面面俱到。
拐到另一个货架前,谢南群发现了可以贴在门上的牌子,顺手拿了一块:“门上的数字快看不清了,直接贴一个在上面吧。”
温览凑近瞧了一眼:“也好。”
离开杂货店,两人又坐电梯到上层,这边有床上用品区,不同款式的床帘被卷起来摆在架子上,琳琅满目。温览爱干净,但总忘了要买床帘,天热时还能经常洗蚊帐,现在冷了,东西也不好干,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蚊帐顶上落灰,越想越难受。
谢南群对这个不怎么执着,可见对方兴致勃勃,干脆也说要买,挑了同样的星空款式。
“回去之后我来装,你贴墙纸。”谢南群毫不费力地提起床帘和支架,提议道。
买齐了生活用品,两人又下到一楼的生鲜区。由于今晚要很早出门到珍江,怕太多人挤不进去,所以晚餐注定不会太丰盛,温览深思熟虑后决定亲自做一顿午饭。反正宿舍有锅有电磁炉,还有之前新买的刀具和盆,做些简单的家常菜不难。
唯一一点缺憾,是菜市场离这边有段距离,还下着雨的情况下他不打算过去,只好退而求其次到超市采购食材。
在一群买菜的大妈大叔中,两人显得非常鹤立鸡群,温览经验丰富地走在前头挑菜,谢南群就推着推车跟在身后面,偶尔发表下看法。
温览在肉食的柜台前买了牛肉,又拿一包真空包装的腊肠,朝卖鱼的地方看过去,指了指最里面的一条,对一旁的员工说道:“麻烦帮我把这条捞出来。”
员工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似乎对温览很有好感,友善地咧嘴笑了笑:“好啊,看样子你们还是大学生?称重之后我帮你宰鱼吧,拿回宿舍方便一点。”
“谢谢。”
拎上鱼,温览又往蔬菜那边走,对谢南群说道:“果然比菜市场贵,不过刚才的阿姨人挺好,省得我们回去还要沾一手腥味。”
谢南群好奇:“旁边不是有更便宜的吗?”
“那些鱼死一段时间了,不新鲜。”温览向他解释,“眼珠全白了,而且鱼鳃也不红,有点发暗,所以才这么便宜。”说到这,他露出有些得意的神情。
“厉害。”
逛了一个多小时,两人终于提着大袋小袋回去,温览要做饭,谢南群便将床帘之类的东西推到角落,打算下午再处理。虽然宿舍里只有两个普通的锅,但温览手很巧,炒了鱼,煮了蔬菜汤,还蒸了香气浓郁的腊肠饭。
隔壁也有人没回去,闻着味道凑过来,满脸嫉妒:“为什么温览不在我们宿舍……这比女朋友都好啊,会做饭会洗衣服……”
“命不好,别想了。”谢南群眉眼带笑,只是在听到“女朋友”时神色变了变,没有被察觉。
第34章 34
丰盛的午饭后,两人在宿舍忙活了很久,之后睡了一小会便爬起来,发觉外头停雨了。谢南群搜了一下消息,晚上的跨年活动如期举行,没有被取消,赶紧告诉温览。“那,那现在出门吗?”他原本皱着的眉头松了,面上还带了笑意。
“嗯,还是要带着雨伞,万一天气又不好,我们到周边逛逛。”
准备妥当已经快八点,即使下班高峰期过了,地铁上也人潮涌动。温览在谢南群的帮助下挤到两节车厢中间的空地,差点没站稳,被扶了一把,然后发现旁边已经没有地方让他退开了,只好缩在对方怀里。而谢南群的下巴抵在他后脑勺,彼此间的距离很小,温览只能庆幸现在是背对站着,否则面对面也太尴尬了。
至于谢南群本没有其他想法,可一低头便看到温览毛茸茸的脑袋,还有微微染上浅红的后颈,而上面躺了一颗不起眼的痣,圆圆的,有点可爱。他喉头动了动,不太明白自己刚才的走神是为什么,想要挪开视线,但目光所及似乎都是温览,实在太近了。
温览当然也觉得不自在,对方的呼吸一下下打在裸露的脖子上,也不算很烫,可就是激起了他身上一层鸡皮疙瘩,整个人也迷糊起来。他偏过脸,努力回想今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可无论如何用也忽视不了后面存在感太强的人。
只是六个站,却像经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间。
离开空气沉闷的地铁站,温览悄悄松了口气,谢南群也逼自己镇定下来,只是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在两人间发生了很细微的变化。
“这里太多人了,小心。”谢南群环顾四周,眉头微微皱起,下意识拉住温览的手腕。
很了解自己的路痴属性,温览再尴尬,也不敢抽回手。
虽然还很早,珍江周边的几条街已经开始实施交通管制,有交警站在路旁指挥车辆改道,在两侧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簇拥中,温览觉得自己像一只误入的蚂蚁,愈发贴近谢南群。
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依赖,谢南群莫名心情变好了,勾起嘴角。
好不容易挤近江边,温览从未见过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只知道傻乎乎地跟着谢南群走,一路到了栏杆处。原本有些女生扎堆站在旁边,见两人走近,友好地挪了挪位置,给他俩留出一小块空地。
除了年轻人,也有不少携家带口的人围在珍江两岸,交谈声、欢笑声和孩子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很吵却有股令人愉快的气息。
“饿不饿?”谢南群张开手撑在栏杆上,刚好把人护在自己身前。姿势有点暧昧,但他没空胡思乱想。
温览回头:“还好。”
谢南群想了想,从背包掏出几颗被压扁了的棉花糖,撕开包装,直接递到他嘴边:“还有差不多三个小时,吃一点就不无聊了。”
犹豫着要不要吃,最后温览还是凑过去,嘴唇滑过对方的指尖,他自己先害羞了,赶紧转过脸。
一时心血来潮做出这样的举动,谢南群慢慢回神,也掩饰般咳嗽了几声。
这时,两岸忽然霓虹闪烁,高楼外映出灯光组成的各色图案,连天空也流光溢彩。温览瞪大了眼睛,离他们很近的一个女生似乎注意到他的表情,笑着说道:“倒数之前有灯光秀和烟花汇演,很热闹的。”
谢南群没听清,只是从低下头的角度,可以看到明明灭灭的光闪烁在怀里这人的脸上、眸中,也照出对方清秀的面容。这一刻,他忽然觉得灯光秀也没有那么漂亮,最起码吸引不了自己的目光。意识到这一点,谢南群抿了抿唇,略带惊慌地收紧搁在栏杆上的手。
绚烂的光影之间,江面上有游轮缓缓穿行,隐约有歌声传来,两岸的人群愈发躁动起来,耳朵听的、眼睛看的,全都是欢乐。突然有烟花带着呼啸声撞入天空,一瞬间,无数朵鲜艳的花盛开在天幕上。
温览忍不住往前倾身,背后的谢南群怕他摔了,急忙探手揽住他。
见状,原本站在他们身旁的女生又后退了一步,感觉自己比烟花或者灯光都亮。
“十,九,八,七……”伴随着显示出数字的烟花映入眼帘,人们异口同声喊着,两边的高楼也用灯光打出了倒计时。
零时零分,新的一年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来临,整片天空也被同时绽放的烟花填满,温览闭了闭眼,似乎听到谢南群在他耳边说了句“新年快乐”,也笑着回应——
“新年快乐。还有,很高兴遇到你。”
第35章 35
元旦过后,温览专注于复习,基本不理他事,连谢南群没事想逗逗他,都不怎么敢付诸行动。
直到一连四天的考试结束,两人才像找回了精神,还抽空一起打扫了宿舍。离学校规定的放假时间还有几天,不过周围的人基本都准备回家了,一整层可能只留下五六个人。温览当然是其中一个,谢南群偷偷给亲姐打了个电话,也美滋滋地留下来了。
华大的寒假很长,到二月中旬才开学,温览找了份外头咖啡馆的兼职,当服务员,面试过了才告诉谢南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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