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远顾》分卷阅读46

    他为此还做贼似的开车去了医院，偷偷去找医生咨询。

    武鑫当时有文件着急找他签字，没有李顾的消息，就发挥了自己的追踪本能，一路找过去。结果看到李顾带着口罩从男科出来，武鑫的表情当场就一言难尽了。在那之后很久他都忍不住用一种叹息的目光看向李顾。李顾没法跟他解释，毕竟让他误会自己也比让他误会纪寒星好。

    但到底是都还年轻，爱意日渐浓厚，纪寒星自制力再好，每天同他朝夕相对，难免还是要有擦枪走火的瞬间。他只让李顾用手帮他，有时猝不及防两人目光对上，李顾感觉纪寒星眼里的渴望都快要被点燃，几乎是想把他一口吞下去。他也害臊，但更想鼓励一下纪寒星，结果纪寒星只是抱住他慢慢平复下来，并不做更多。

    直到纪寒星考试回来那天，他把估分完的试卷交到李顾手里：“哥，我没给你丢脸。”李顾也高兴，用力抱了纪寒星一下：“当然，我的星星是最好的。”

    他估摸着真实分数出来应该不会差太远，已经在心里筹划要给纪寒星办酒席的事，纪寒星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明亮的眼睛里写着不加掩饰的渴求。可那眼神又是纯洁的，像是小孩子在跟兄长讨要一份礼物。

    李顾被他感染，只觉得周遭空气都灼热起来。纪寒星轻声问：“明天工作多吗？”李顾差点咬了自己舌头：“不，不多。也可以不去的……”他小声加了后半句，加完自己都替自己脸红。纪寒星明显地咽了下口水，李顾还没等再说什么，纪寒星已经不管不顾抱上来亲吻他。年轻的爱人急切得有些失了章法，甚至磕到了李顾的牙。

    那天他们真正得到了彼此。那个夜晚漫长而旖旎，像是没有尽头。

    被纪寒星贯穿的时候，李顾觉得自己活着，觉得他也还活着。没有哪一刻痛觉让他感受如此甜美，他们都还好好的回到了他们共同的家，完整地活了下来，完整地拥有了彼此。

    李顾哑着嗓子叫停纪寒星也没停下，李顾在失去全部力气的那一刻想，原来纪寒星是在这里等着他呢，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分次计算来得容易接受。

    第二天他没能起来，下午昏昏沉沉发了高烧。纪寒星吓坏，看到李顾起不来床他感觉自己做错了事，一直在李顾床前小意伺候着，喂他水喂他吃饭。李顾不好意思，感觉这张老脸快要蒸熟，纪寒星却很坚持，一定要事事都由他来代劳。

    第三天李顾稍有好转，感觉能下床了，撑着病体去公司签完了两份合同。结果下午时候气温骤降，还下起雨来，李顾这次回来就彻底病倒。他总觉得自己应当不至于这么脆弱，一直一来都还算身体强健，只不过近来事务增多，锻炼的时间少了，也许在体质上是要加强。

    纪寒星却是深受打击，能明显看出来他的情绪不高。李顾感觉到他的自责，安慰他说没有关系，这不是因为他，偶尔生病更新一下免疫系统是好事。纪寒星抱住李顾，闷闷地不说话。他有些颤抖，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许是先前染毒的后遗症，他发现了他会失控。一旦尝到了甜美的快感，他的理智往往会屈服于本能。

    纪寒星伺候李顾吃完了药，替李顾把被子掖好让他睡会儿。纪寒星自己拖了张凳子坐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开始反思他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那段经历始终是他心底一根刺，他总担心这颗定时炸弹没有被彻底清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在他的生活里爆炸。

    他心里又酸又涩，一时控制不住要去往更坏的地方想。

    “星星。”

    听见李顾叫他，纪寒星的眸子才有了一点神采，他紧张地靠过去：“怎么了？渴了是不是？”李顾对他笑了笑，伸出手来想碰他，说：“你离我近点儿。”

    纪寒星坐过来，痴痴看着李顾，身体分明是朝他倾过去，又像是不敢接近。

    李顾咧嘴对他笑：“过来，星星亲亲我好不好？”

    纪寒星鼻子忽然一酸。他伏在李顾胸口，伸手环抱住他的肩膀。

    “没事儿，躺两天就好了。”李顾语气很温和，伸手摸他的头发。纪寒星的头发比刚回来的时候长了一点，不是短短的扎手了，有点像小时候，摸上去很柔软。纪寒星还是没说话，李顾戳了戳他的脸：“给哥笑一个呗？”

    纪寒星被他逗笑，李顾长舒了一口气，把他的头按在自己心口：“会很快好起来的，别担心。”

    后来纪寒星偷偷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告诉他事情没有他想的严重。医生指出纪寒星相比于一般人警惕性和攻击性都更高，有些创伤后应激反应。他建议纪寒星接受心理疏导，从心里接受自己已经远离危险，回到正常生活轨道中这件事。

    这事纪寒星没有告诉李顾，他还跟从前一样与李顾一同起居生活，只是更加克制，再也没有主动碰过李顾。某天李顾也憋不住了，两人一起吃了一顿甜甜蜜蜜的晚饭，洗澡回来接了一个吻，眼看气氛正好，李顾忍着羞臊主动说：“星星，你觉不觉得……”

    纪寒星眨巴眨巴眼睛，给他把被子盖好：“快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番外 手中星光

    纪寒星有意去学一个能帮上李顾的专业，出乎他意料的是李顾没有答应，他更愿意让纪寒星想好真正感兴趣的东西是什么。公司里的事务虽然繁杂，但这些花钱招专业的经理人来做就可以了。大学时光弥足珍贵，他不希望纪寒星浪费这样的机会。

    于是在审慎地考虑之后，填报时纪寒星选择了法学方向，研究细分的犯罪学。

    成绩出来之后果然很好，纪寒星也成功被一所著名的院校录取。唯有一点不足，学校太远，跟李顾是异地，单程也得七八个小时。

    两人刚进入热恋就要异地，真的愁人。李老板公私一兼顾，选了个折中的地方给公司建了分部——s城交通便利，对他们这样的企业还有很优惠的扶持政策。本身随着他们接触到的合作方越来越多，目前的城市对很多客商来说都太远，也正是把公司搬去经济中心城市的一个好时候。不过饶是这样，两人之间也还隔着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日子被思念和距离拉得很长。

    对于纪寒星心理上的问题，尽管他自己没提，李顾也有所察觉。纪寒星开学之前李顾跟他长谈过一次，在那之后纪寒星再接受心理疏导都是李顾陪着去的。回去路上看到纪寒星还是忧心忡忡，李顾握紧他的手，告诉他不要把自己想得不正常，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纪寒星叫了一声“哥”，他并不想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李顾跟前，但有李顾陪着哄着的感觉又太好了，他无法拒绝。纪寒星回想，似乎从遇到李顾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他会爱上李顾，离不开李顾。一个人如果曾经得到这样全心全意的守护，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开这样的感情呢？

    回家之后纪寒星坐在床上发呆，回想医生说过的话。医生说他身上倒没有药物成瘾留下的后遗症，只是心理上还没调试过来，一旦情绪激烈的时候会容易失控。纪寒星不免要想到李顾被他做得大病一场那次，这事依旧使他后怕。

    李顾叫了他两声，纪寒星没应，李顾便走过来蹲下，捧着纪寒星的脸，态度认真：“星星，哥没有觉得你哪里有问题。如果你害怕紧张，我们就来做一些可以让你忘掉不愉快的事。”

    纪寒星眼里明显亮了一下，可那双眸子很快又黯淡下去，他慢慢摇头：“我会弄伤你。”

    李顾温和而坚定：“你都可以对着我来，没有关系的，星星。”

    纪寒星在他的鼓励下慢慢卸下心防。两人亲密接触的时候李顾会有意对他做一些引导，即使很羞耻他也要告诉纪寒星轻重缓急，帮着纪寒星学会更好地控制情绪。

    纪寒星好起来的速度很快，李顾接纳了他，也帮助他接纳了自己。

    最开始的那个学期，李顾每周都要开车去找纪寒星。短暂的分别使得两人之间眷念更浓，李顾每周的“探亲之旅”几乎都以下不了床作为终结。平日里两人各自酝酿想念，算着日子见到了对方，就在无尽的缠绵中把爱意倾诉。李顾忍着腰酸腿软开车回去的时候也感觉自己疯了，长途跋涉开车送上门去，简直是……简直了！可面对纪寒星的时候，这些情绪又都烟消云散，他心里的疼惜和喜欢几乎都要溢出来，恨不能被他更激烈地占有。

    通讯日渐发达，两人也都换了新的手机。而纪寒星却保留了一种古早的兴趣，每周都给李顾寄信，给他写一封封的情书。武鑫第一次收到加急快件以为是合同，郑重地跑去办公室拿给李顾。他等着李顾看完吩咐他做点什么，结果只看到李顾耳根子慢慢红了。武鑫作为一个钢铁直男一时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

    令李顾欣慰的是，纪寒星在学校里也认识了新的朋友，个性也渐渐开朗些许。他不再是最开始那个早慧又有些孤僻的孩子，眼里只有未完成的复仇。他逐渐收敛起自己性格里冰冷尖锐的部分，学会了更好地与这个世界相处。

    李顾发现原先那个需要他去怜惜的纪寒星准确戳中了他心脏的每一寸软处，而这个成长起来要当他男人的纪寒星更使他心动不已。

    第二个学期开始，纪寒星就自己去学车拿了驾照。他不再要李顾每周开车过来，总是课程一结束就自己驱车回去。李顾不必再开那么久的车，抛开了这一层顾虑，两人之间的暧昧几乎是一点就着，那段时间真是胡天胡地，什么刺激的都玩了。老实巴交长到二十多岁的李顾怎么也没想到，原来情到浓时，自己也会做出那么多放浪不可思议的事。

    可他从身到心都在渴望与纪寒星更贴近一点，这使他感到无比餍足。

    李老板每每在气力用尽之际都后悔不该再去撩拨对方，可又总忍不住把他的贪恋和痴迷表现得再明显一点。事后他紧紧扣住纪寒星的手，朝他讨一个缠绵的吻。他想他何其幸运，能够把这遥远的星辰，这样收拢在自己手心。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个番外和大概两个小彩蛋，这一篇就正式结束啦

    番外 仪式

    大二那年，学校的社会实践，纪寒星跟着社团去了一个乡下支教。他做了纪知青当年做过的事——走到偏远的地方去，给那里的孩子打开一扇窗户。人如果没有引路者为自己带来新的视界，终其一生都可能只在原先的小圈子打转。

    同行的人都觉得纪寒星的表现出乎意料。因为他看起来像个完全吃不了苦的富二代，而且他们都知道纪寒星有个作为成功商人的哥哥，家境相当优越。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他却成为了过得最自在的那个。也没想到年纪最小，看起来最不会有耐心的纪寒星，反而是最负责的老师。

    与幼童相处确实有很多的麻烦，但这些事都让纪寒星感到熟悉和平静。他忽然懂得了为什么纪知青在决意殉情之后会在宁川留下，大概是因为在这个地方能最直观地感觉到，哪怕自己生命的火焰再渺小，也能照亮一些人。

    他们走的时候当地的小孩子都哭，追着他们回程的车子跑。回去之后纪寒星跟李顾说起自己的经历，李顾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来：“是啊，在那样的地方，一个好老师很难得。”纪寒星同他一起看拍回来的照片，一如当年宁川的破败房子和校舍。李顾知道纪寒星心里记挂，他让人去当地捐建了新的教学楼，当地人问该叫什么名字，李顾想了想，叫星顾楼吧。不过这个中意义是不可为外人道的，别人问他，他解释说是星星会在这里回头。当黑夜来临的时候，神会出来放牧星群，当星星玩耍够了，要回家了，就会在这里回头，然后黎明随之出现。所以星顾楼，象征的是希望。

    纪寒星窥破了他那点小心思，从不当面戳穿。他每个假期几乎都会去跑一个地方，李顾就追着他的步伐去到处给人捐学校。他和李顾此生都不会有孩子，两人生活上对物质的需求也很低，捐建校舍，造桥修路，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大笔消费。

    纪寒星在他的学业上表现出了超常的天赋，导师建议他继续深造，将来争取留校。纪寒星想了想，当老师不失为一个好选择。他并非每天满课，有多余的时间可以用来照顾李顾，每年寒暑假的时候还可以继续出去走一走，去更偏远的地方看看那里的孩子。

    纪寒星硕士毕业那年刚好赶上小院要拆迁，尽管他和李顾都有些舍不得，但他们必须要从小院搬出去了。老纪留下的这间房子拆了不少钱，是很丰厚的一笔财富，李顾问纪寒星想要怎么处理，纪寒星想了想，跟李顾再添上一点，给几个乡下的学校都捐了以老纪父子俩的名字命名的图书馆。

    在小院的最后一晚，他们相拥而眠，说很多的话。纪寒星问他会不会遗憾：“小闻姐都怀第二个孩子了，他们家好热闹。哥，你会后悔选择和我在一起吗？”

    李顾亲亲他：“当然不会。”能这样跟纪寒星在一起已经是他对生活最好的想象。就算终其一生没有婚礼，没有孩子又如何？李顾并不贪心，他不要生活给他很多的东西，只要抓住眼前的人就好了。纪寒星握住他的手，把玩他手上那枚已经不那么闪亮的银戒指。

    那一对银戒指是他自己买的，没用李顾给他的分红。纪寒星读研期间给老师当助教，开始有一些完全独立挣来的收入，后面在犯罪学领域陆续发表了有建树的文章，并因此获益。他攒下这一对银戒指在李顾生日那天送给他，李顾就再也没有摘下来过。

    李顾见纪寒星似乎陷入了更为深重的回忆，于是轻轻咬他耳朵：“星星，我们做吧。”纪寒星把他被子掖好，轻笑道：“早点睡，明天还有要忙的呢。”

    李顾不明所以。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有了一些预感，纪寒星拿了新衣服来给他换，还亲自给他梳了头发。李顾问道：“今天我们是要去参加什么婚礼吗？这么正式。”纪寒星嘴角噙着笑：“嗯，把你卖出去。先打扮一下好开价。”李顾任由他给自己收拾，舔了舔嘴唇道：“你舍得啊？”纪寒星停下手，在他嘴唇上碰了碰：“等我后悔了再来赎你。”说完他们一道笑起来。既然纪寒星不愿先说，李顾也就不追问，不过他大约猜到了。

    果然纪寒星开着车一路带他到了那座废弃的小教堂。走过去之后李顾惊讶地发现，原先这里破落的一切都被装饰一新。阿弘和平头他们几个穿得人五人六的，正在一脸喜气地撒花瓣。

    李顾跟着纪寒星往里面去，发现小教堂里面人已经到齐了：李德正，康树仁，兔子奶奶，小闻，涂玉明，还有他们两岁的小女儿。

    在这些人的注视下，纪寒星掏出怀里的盒子朝李顾单膝跪下来，郑重而有仪式感。他已经是个十足的成熟男人，做这件事的时候风度十足，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惑人的魅力，他直视着李顾的眼睛：“哥，你愿意这辈子都跟我在一起吗？”

    李顾眼前顿时模糊，他听到自己颤抖而迫切的声音：“哪怕下辈子也愿意。”

    小闻在涂玉明怀里泣不成声。兔子奶奶牵着兔子的小女儿看着他们，高兴得直喊。两个老头儿相互看了一眼，既想绷着一张家长的严肃面孔又忍不住动容。剩下的男人们看着他俩，眼里有不好意思，有打量，有一点疑惑，但更多的是祝福。

    这是不可与外人道的重要仪式，在这间原本废弃的教堂里，取得了某种庄严的认可。

    康树仁当了他们的证婚人，穿着笔挺的西装站上去致辞。而李德正忙得要死，两个新人都是他儿子，根据流程，他要先把纪寒星送到证婚人那里，再一路小跑回去牵李顾。李德正腿还不太方便，跑起来显得有些滑稽，大家看着他如此辛苦地来回，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在康树仁的主持下，李德正把一个儿子交到了另一个儿子手里。

    康树仁对着他提前打好的小抄，面无表情读出：“现在，你们可以亲吻对方了。”李顾看到纪寒星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他大大方方朝纪寒星也迈出去一步，自然而然环抱住对方，交换了一个吻。

    他们就这样在这间无人知晓的废弃教堂里，完成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仪式。

    作者有话说

    番外到这里就结束啦

    后面可能有1-2个彩蛋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