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戈盯着遗像一动不动,他已经完全屏蔽外界了。
程燃又问了一遍,许戈还是没反应,这让程燃有点吓着了,忙轻轻推了许戈一下。
许戈终于回过头看着,眨眨干涩的眼睛,扯开黏在一起的嘴唇,声音哑的不像话,“程燃?”
程燃也渐渐红了眼圈,摸摸许戈瘦的凹进去的脸颊,哽咽道:“是我。”
许戈猛地扑上去,紧紧地抱着程燃,流下了父母去世后的第一次眼泪,“他们都不要我了,我妈怎么能自杀呢?她怎么就能这么扔下我呢?”
程燃擦掉眼角的泪,轻抚着许戈的背,“你还有我呢,你还有我。”
许戈在程燃肩膀上伤心的流着泪,如迷途受伤的小兽,找不到方向了。
李柯摘掉眼镜,受不了的一直用手捂着眼睛,手指缝隙间有水流下来。
赵天几人早已哭的一颤一颤。
等许戈哭累了也晕了,几天没吃东西没睡觉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将许戈放到床上时他还一直紧紧抓着程燃的手,程燃让赵天他们去灵堂,他在这守着许戈。
看着床上状态差的不行的许戈,睡着了眉头还是紧皱的。
伸手给他抚平眉头,没过一会儿又皱了起来。
程燃叹口气,在许戈耳边低声说着话,终于让许戈眉头渐渐放平。
许戈睡着了也在做着噩梦,他掉入了一个深渊,一直不停的在下坠。
后来他看到他爸妈也掉了下来,比他掉的还快,吓得他紧闭眼睛,睁眼却是满目的红,触目惊心的红,到处都是。
猛地惊醒,许戈这才发现是梦,可是现实中不也是这样吗?许戈悲凉的想。
“你怎么就醒了?”程燃问道。
看了下时间,许戈才睡了四个小时。
“程燃?你怎么来了?”许戈惊道,他的脑子里现在都是浆糊,突然忘了灵堂里的那一幕。
程燃细声解释:“我听说了叔叔阿姨的事…考完试便赶过来了,对不起,来晚了…”
“不晚…”许戈上前抱着程燃,刚刚他才想起来在灵堂里发生的事。
“程燃…”
“嗯,”程燃轻轻摸着许戈的头。
“我只有你了…”
“我知道,”程燃顿了一顿又说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你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永远不会,”程燃轻声说着,他发誓。
第五天是许春华和许远出殡的日子,众多亲朋好友来送行,那天下着大雨,墓园里飘着白雾,满目凄凉。
结束后许戈又处理了一些琐碎的事情,本想将家里的阿姨也辞了,但一想到以后一回来满屋子的灰和没人气…还是作罢。
赵天几个好友让他每天去他们家吃饭,许戈应允,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离过年还有十几天的时间,许戈跟着程燃去了兆家村。
关于许戈的事程燃没有和家人多说什么,只说以后大概每年许戈都要和他们过年了。
程奶奶他们也不笨,看着许戈那孩子脸上很少的笑容,猜到了点什么,更加怜爱许戈了。
程燃翻身看着旁边正躺着的许戈,每天他都逼着许戈吃一碗饭,总算长了一点点肉。
或许许戈得很久才能走出这段阴霾,但他会尽量帮他的,他想看见那个开心的许戈。
除夕夜,程燃买了很多烟花回来,拖着许戈去外面放烟花。
许戈觉得新奇,他从来只在电视上看过烟花,g市禁烟火。
程燃拿了一根小钢炮递给许戈,“你向上拿稳,我去点引火线。”
“我来点吧。”
“我先教你,等会儿你再自己来。”
程燃说完便拿着打火机去前头点火了。
引火线一燃许戈便觉得手中的小钢炮热了起来,“咚,咚,”□□便冲了出来,飞向远空,一抹绚丽的烟火在空中绽放。
等放完后,程燃高兴的跑过来,“好看吗?”
许戈盯着程燃那张喜笑颜开的脸,轻声道:“好看。”
“还有更好看的呢,”程燃又跑去拿放在地上的小型烟花筒。
“给,你去点?”程燃将打火机递给许戈,询问道。
“好。”
“看到那根蓝色的线没?点燃了你就跑过来。”
“好,”许戈向着小烟花的方向走去。
“小心点儿,”程燃在后面提醒着。
许戈点完便迅速的跑开,和程燃并肩站在一起,欣赏着这一瞬间美景。
“走,我带你去顶楼看村里人放的大型的烟花。”
许戈由着程燃牵着他,破碎的心脏正被眼前的少年慢慢修复。
程家修的房子地势高,站在顶楼便能一览全村。
此时七点过几分,晚饭时间。
除夕夜吃晚饭前都要放烟花和鞭炮。
大家都跟相约好了似的,烟花一齐绽放,比那个小型的好看了百倍不止。
听着这人气声儿,看着眼前努力让自己开心的心爱少年,许戈捧起程燃的脸颊,带着淡淡烟草味的嘴唇慢慢印了上去。
程燃差点没哭出来,许戈已经好久没亲过他了,现在情况证明许戈已经开始渐渐好转了。
虽然没哭,但程燃的眼圈还是红了。
就着忽明忽暗的烟花光,许戈发现了程燃的红眼圈,急道:“怎么了?怎么了?”
程燃哽咽着摇摇头,艰难地咽下喉中的悲伤,把脸贴在许戈的心脏处,听着许戈的心跳,这才缓缓道:“就觉得刚刚那样的你挺好的。”
许戈了然,闭了闭眼,“我会振作起来的。”
他一定要振作起来,不想再让朋友,再让程燃为他担心。
“没事儿,不急,我会陪着你的。”
许戈紧紧搂着程燃,程燃怎么能这么好呢?遇见程燃真是自己最大的幸运。
“程燃,带着许戈下来吃饭了。”
程燃轻轻推开许戈,笑着说:“走,吃饭去,还好没哭,不然新年哭明年可要倒霉了。”
许戈摸摸程燃的头,“傻。”
虽没有父母陪伴在旁,许戈还是内心充实的过完了这个新年,也不枉程燃和家人使出浑身解数的力来了。
开学这天,陈东东见到两人大吃一惊。
“你,你,你们?干嘛呢?”陈东东一脸懵地看着牵着手的两人。
“我们在一起了,”程燃举起许戈的手笑了笑。
“???”陈东东扣扣耳朵,又揉了揉眼睛,“我是耳朵出问题了还是眼睛出问题了…”
“……没有,就是你听的和看的这样。”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陈东东惊讶极了。
许戈笑着点点头。
陈东东站起来围着两人绕了一圈又一圈,拍了拍脑袋,道:“啧啧啧,我突然想起高二下学期开学那天,你们俩在宿舍抱在一起,后来忘了问了,难道你们那时候就搞在一起了?”
程燃摇摇头:“暑假的时候才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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