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之路》分卷阅读114

    苏笏先声明:“一般,当年读书会考的时候,我就地理是b,其他都是a。”再看看王景宁:“不过可以找找地质专家或是什么专业人士,理论解释可以由他们来,咱们只需要弄明白——”

    “——水会不会倒流。”

    “以及倒流的水量足不足以将尸体从下游冲过来。”苏笏朝他们来时的方向看去:“不用太远,只需要从绕着别墅区那条河的岔道过来,不足百米。”

    王景宁哈哈大笑:“有意思,开眼界了,你别说,我在即墨也没少呆,河水倒流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果这事儿能证实,”他竖起一个指头,“那之前所有的观点要全盘推翻,遇害地点要重新设定。嘿嘿,如果能够逆流而上,以前判断的和史翘翘受伤的西面河道活动路线吻合的你,说不定是最先排除嫌疑的。”

    苏笏也笑了:“别太给我希望,还得看这种地质现象形成的原因,也不可能是一直这样。”

    “那交给专家去做。”王景宁说着,笑眯眯地看着苏笏:“能够从小石子上发现端倪,戚维扬一定把这视为头等大事,不论何时都在考虑如何帮你解脱嫌疑。”

    苏笏别过脸,嘴角笑意盈盈,心中一片暖意。。

    番外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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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墨公安局速度很快,当天下午就从省地质学院找了个专家过来。专业人士就是专业人士,在附近看了一圈儿就有了结论。连说带比划还以脚尖为笔在地上划拉了一番,给一群久已不接触地理知识的汉子上了一堂生动的课。

    由于温泉河东边靠海,本来是西高东低的走势,但河水下游建了水电站,每逢十二点和二十点开闸放水,加之这一段的入水口骤然收紧,涌入的河水灌不进去又受到下游抬高水势的冲击,会在放水后的半个小时左右产生倒灌的情形。地质专家指着上游温泉河道说:“资源用得太过,为了引进旅游,人为把上游河道拓宽拓深,伤了河道,加上温泉河水不断冲刷,整个地质下陷,所以在特定的时点才能看到逆流而上的奇观。”

    “那照您的经验,这个冲力能不能把一个九十斤左右的人带过来?”苏笏问。

    专家笑着解释:“这我可没法判断,我只能告诉你这个现象是怎么形成的。不过据我观察,按放水的流量,过来的那一瞬冲击力应该是相当大的。”

    王景宁谢过了专家,转身对侄子和一众人等说:“再找找人,看能不能做个试验。”

    “可是用什么做呢?”王晨灏思索着自言自语:“沙袋肯定不行,那个吃水就沉了。其他的……人体模型?”

    刘队长摇摇头:“密度不够,而且体积偏大,可能会影响试验结果。”他看看戚维扬:“你有什么主意?”

    戚维扬眨巴着眼睛:“那个,虽然电视上演过可以用最接近比重的物体切割成类似人体的形态做试验,不过我觉得你们……咱们……财力可能不允许。所以,要么找学校,以科研的名义联合课题用他们的东西做试验,要么……”

    他看了王景宁一眼,没有说下去。

    “找个懂水的试试。”王景宁说,“请省里帮忙,在警校找一个游泳好的体型接近的女孩子。体校也行。”

    刘队长有些为难:“没钱人家肯干吗?现在这天气也不算很暖和。局里可没有这项费用。”

    戚维扬抿着嘴:“要不我来试试?虽说我比她重多了,不过如果能把我冲开,她那个体型肯定更没问题了。我游泳不错。”

    苏笏翻了他一眼:“这里的人都会游,相同的体型是要来试距离的,你去没有可参照性。”

    “谁去都没有参照性。” 戚维扬难得地反驳了他,指着河水说:“要考虑当时的冲击力和此后的水流速度。尸体是第二天早上被发现的,在刹那的冲击力过后会不会再被冲回来,会冲多远,跟时间有没有关系。除非你找一个人躺河里八个小时以上,否则只能从学校做科研课题研究才能参照得出来。”

    王景宁探寻地看着专家。

    专家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说:“你们找找科研单位,应该还是有这种材料的。我回去也可以问问。”

    王景宁点点头:“这样吧,两条腿走路。我跟老林说,一方面去省里找找大专院校,另一方面也可以找人试试。”他看看刘队长:“至少,找个性别一样的吧。”

    戚维扬“噗”地笑出声来,被众人瞪了一眼,颇不以为意地说:“现在第一要务难道不是判断尸体被逆流冲上的可能性吗?这个定论下了才能进行下一步,划定嫌疑人范围。只有开闸放水的时候才可能有这个冲击力,我觉得这种情况下差个二三十斤差距不会太大。除非是真的严格按做实验标准来,那样也有很多不可测变量,比如当天海水涨退潮时间,气候温度,否则谁下水都差不多。”

    他侃侃而谈,王景宁嘴角抽了抽:“你就是特着急想把苏笏的嫌疑洗清是吧?”

    戚维扬翻翻眼珠,假装没看到苏笏的表情:“不是,我是特想游泳。”继而恳切地说:“就试试吧,今天晚上八点,时间段应该对得上。”

    “不行。”苏笏断然道:“要试我试,反正是洗脱我的嫌疑,差不了几斤,我也没那么胖。”

    “臀大肌扭伤的人就不要凑热闹了。”

    “我伤已经好了,再说又不是考量游泳,就是等水冲而已,用得上臀大肌吗?”苏笏斩钉截铁地说:“要么我试,要么谁都别试,等弄到材料再说。”看了眼戚维扬,咕哝着什么“协调能力太差”之类的。

    医生气结,待再要反驳,注意到王晨灏与刘队长投来好奇的视线,撇了撇嘴,偃旗息鼓了。

    这会儿已然是下午五点来钟了,天虽然还亮,但温度已经渐渐下来。几个人一商量,决定今晚上先试试。

    吃过晚饭,和张川打了招呼,叫上孙强和宾馆的几个保安,以及即墨市局的几个人,在温泉河道两边选好位置以防出现意外。

    苏笏很不屑:“我水性好着呢,能在水里憋很久不换气。”他差点儿没说当年在中缅边境跑粉儿的时候就是一个猛子扎河里才躲了一条命,醒悟到自己现在以什么身份在和什么人说话,把这话咽了回去。

    戚维扬偷偷把他拽到一边,咬牙切齿地说:“你是非要雪臀大肌之耻是吧?”

    苏笏没吭气,戚维扬气得,趁没人注意在他小腿胫骨上踹了一脚:“小心点儿你。”

    一群人准备就绪,就等发电站那边的刘队长打电话说开闸。苏笏看来真是扭伤好了,站在那里又是活动腰又是活动脖子的,看的戚维扬直想给他来个头槌。

    等刘队长电话通知说“准备”,苏笏带上从警局要来的头盔,收拾收拾下了水。

    天已经黑下来,河道两边尽是手电筒明晃晃的光柱。戚维扬还是有些担心,七八道光柱都往苏笏身上招呼,他皱着眉头喊:“晃得我眼睛睁不开。”

    刚把手电筒光柱挪开,那边电话就说已经开闸了,一群人站在那里等着,加上河里扒着石头的苏笏,眼巴巴往下游望去,黑乎乎什么也看不清。

    没过多久,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来了来了。”

    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往河道里看去,手电筒所到之处只见一波湍急的水流袭来,往上游冲去。戚维扬的手电筒始终在苏笏身上,然而他还在那里,几乎连位置都没有变过。几个人在那里等了又等,再也没什么动静。

    王景宁叹了口气:“看来推论有误啊,这力道根本冲不走人。大家收了,准备回吧。苏笏你也赶紧上来。”

    苏笏应了一声,松开石头准备上岸。他刚走到河道最窄的地方,突然有谁大叫一声,戚维扬应声看去,一个高高隆起的水柱以迅疾之势朝窄口直冲过来,千军万马般冲过窄口,水花甚至溅了岸边的他一身一脸,待到反应过来去看苏笏,已经不见踪影了。

    戚维扬觉得连血都冷了,嘴唇颤动了两下,推开旁边的人没命地朝上游方向跑去。

    风在他耳边吹过,他叫喊着,盲目地用手电筒在河道上扫射着,没有,什么都没有,只觉得胸腔如擂鼓,那颗心就要从口里扑出去。

    后面的人也跟了上来,叫喊声在河道边此起彼伏。戚维扬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终于光柱捕捉到一小片白色,他握紧拳头跑了过去。

    苏笏猛地从河面上蹿了起来,摘掉头盔,抹掉脸上的水珠:“劲道绝对够了,要不是我——”

    他忽然停了下来,天黑压压的,戚维扬的手电筒垂在手里,尽管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他也知道有什么不对。

    “怎——”

    戚维扬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转身就走。

    苏笏终于醒悟过来,冲上去拉住他:“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戚维扬甩开他的手。

    苏笏又拉住他:“这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别——”

    戚维扬缓了会儿,恶狠狠地说:“下次,下次你要是再这么得瑟耍混——”

    “没下次了,我保证。谁嘲笑我我都不造了。”苏笏说着,把医生的手抓过来放在自己湿乎乎的胸口:“我没事,没事。”

    戚维扬把手抽回来,气呼呼地说:“行了,他们过来了。”

    苏笏靠在他身上,喊道:“我臀大肌又扭到了。”

    医生白了他一眼,没绷住,乐了。

    番外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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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论得到验证自然是好事,可是对于即墨市局的人员来说,伴随而来的是对在此之前所有怀疑结论的推翻重来,几个人在试验结果带来的兴奋狂潮过去后陷入短暂的沉默。刘队长反映快,率先走到苏笏面前:“水性不错。虽然没有完全排除你的嫌疑,不过这样一来嫌疑圈面积扩大了不少。我们还得再整理整理。”说完,跟王景宁叔侄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市局其他人员收队回去了。

    王晨灏负责温泉公馆的监控录像,之前的上下游结论既然不单一,要看的录像时间以及地点也有了变化,他决定从头开始再捋一遍,跟着孙强去找宾馆保卫部负责人。

    剩下的三人多少有些超脱,王景宁琢磨了会儿,还是打算跟着苏笏戚维扬回宾馆,讨论讨论后续,也想问问胥黎这一下午看的芮丹gmp批件情况。

    一行人回去,流淌滴水的经过宾馆大堂,招来了前台接待好奇的眼神和路过的保洁员暗地白眼。苏笏浑身湿的透透,一进门自去了浴室,不一会儿就传来了阵阵水声。

    戚维扬给两人倒了杯水,又拿了个空杯子倒好了晾在那里,窝在沙发里。湿漉漉的肌肤被夜晚带着湿气的凉风吹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吮了口水,仿佛心脏还没有从刚才河水逆流那一瞬间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王景宁瞥了一眼浴室的门,“我听张戈理说你去76号院闹过了?”

    戚维扬不打算回答他这句明显带有贬义的问话,轻轻哼了一声。

    “你知道他跟苏笏提的什么交换条件吗?”

    戚维扬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放下杯子,短暂地点了一下头:“他没告诉我,张戈理也没正面回答过。不过,我……多少能猜得

    他捏紧双手,抿着下唇,停顿了一会儿才说:“是关于埋尸地点,对吗?”

    王景宁喟然长叹,挫败地在椅子扶手上拍了一下:“他妈的,这人渣,我们用了不少方法对付他,有几次他开口了,但是提供的地点都不对。后来查出来得了病,更加有恃无恐,坚称记不清楚了。”

    戚维扬看着自己的脚面:“他自知必死,也没有可以担心的身后事。”

    王景宁摇了摇头:“精神科大夫给他检查过,说他是有什么精神障碍倾向的,那个名字太长了我没记住。但是我不这么认为,”他看着戚维扬:“你看,他是个医生,受过专业训练,他完全能够装出来一些……外在的表现,让别人相信他确实记不清了或是受了太大的刺激。”

    戚维扬慢慢抬起头,直视王景宁的眼睛:“是你。我一直以为是张戈理的主意。”

    王景宁停顿了一下,淡淡地说:“只能说我们一拍即合。”他仰起头,盯着天花板上某个虚空的地方:“我看着那些家属希望绝望,他们从希望亲人还在世到期盼能够入土为安,直至麻木。中国人是有这个想法,尽管最后在城市里的这些人可能也是烧成一撮灰,可是如果没有最终下葬在墓地里,就像那句老话说什么‘孤魂野鬼’,家属永远不得安宁,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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