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苍翠】离弦》分卷阅读11

    送进来的二十七个伤者，最终，共有十二个宣告死亡。

    苍摘下口罩，稍稍喘了口气，外面救护车的声音又再响起，很快，又一副担架被推了进来。

    “准备过床，一、二、三！”

    担架上的人被移到病床上的同时，苍的身体突然一震，猛的向后倾了下去，他一伸手，撑在后面的墙上，这才没有摔倒。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病床上，竟没人注意到苍的反应。

    躺在床上的人浑身裹满了血迹，身下垫的白布已被染成了一片殷红，整张脸虽已被凝固的血渍覆盖，然而神情依稀可辨，看起来似乎是有些惊讶，又似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竟是死不瞑目，大张的双目中，瞳孔发白，嘴唇微启，仿佛仍有千言万语未曾交代。染了血色的碧色发丝，一直垂到了床下，唯有左手不曾染上血迹，直直伸出，手型极佳，骨肉均匀，细长的手指微微有些弯曲，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却因死亡而显得苍白僵硬，仿佛博物馆里那些巧夺天工的雕塑，有一种冰冷之美。看的人均呆了呆，忍不住想，这样的手，若是能拿着手术刀，想必也是一道极美的风景。

    “咦，这样也送过来啊。”白雪飘摇了摇头，他并不认识死者，心中叹息之余，专业思维又开始发动，“瞳孔发白，下颌、项部出现尸僵，起码死了3个小时以上了，回天乏术。应该直接送去法医那里才对。”他一边说着，一边望向苍，一脸期盼，暗自为自己判断之专业和灵敏而得意了下。

    “看样子是死于失血过多。”赤云染接道。

    边上正闲着的医生走过来，看了看，说道：“要不我去外面直接宣布死亡吧，不知道他的亲友到了没有。”

    “等一下。”苍突然涩声说道，尾音抖得厉害。然后一群人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开始实施抢救的例行步骤，“血压，脉搏多少？”

    白雪飘楞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盯着仪器说道：“没血压，没脉搏，心电图直线。”

    “心外压，你泵气。”

    ……

    该做的都已做了，奇迹，并不曾出现在这里。

    “看见没有，这就是专业，在任何时候，做好医生的本份。”边上一医生拍了拍白雪飘的脑袋，突然口气又黯然起来，“即使，没有奇迹光顾。”

    苍凝望了死者一会儿，伸出手去，将他碧色的发丝一缕一缕拢到床上铺平，然后，手指微微颤抖着，为死者将双眼阖上。

    “宣布死亡。”苍垂下了眼。

    “我去通知。”一个医生抬脚就要往急救室外走，想来，死者的亲友都等的很焦急了，但是，有些消息，总须有人告知的。

    “不必了。”苍突然低声说道。

    “啊？”那个医生有些讶然。

    苍却并未回答。

    几个医务人员过来，打算将死者送去停尸间，一推病床，床竟丝纹不动。

    一检查，才发现苍的左手一直抓在床脚上方，指尖一直掐了进去，死死不放。

    “苍医生，请松一下手。”

    苍这才回过神来，慢慢的，极不情愿的松开手，动作极其僵硬，关节上还泛着惊人的惨白。

    病床渐渐被推出。

    “我去下洗手间。”苍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然后语气里却透着掩不住的疲惫沉闷，不复平时的精神，抛下这句话后，他已经快步出了急救室。

    第十二章

    “他不太对劲呢！”旁边一个医生对着赤、白二人说道，“你们快跟去看看。”

    “啊！”赤云染脸顿时红了，推了一把白雪飘，“你快去啊！”

    “你不跟我一起去么？”白雪飘还没回过神来。

    “师兄……说去洗手间。” 赤云染有些支支吾吾

    “洗手间……”白雪飘倒吸了一口气，“窥探……**，不太好吧？”

    “谁要你跟他进去了？”赤云染敲了他一下脑袋，心底暗骂：白雪飘你这混小子真是笨的可以！

    隔壁病房里，警方正在给几个伤势不重，已经苏醒的伤者录口供。

    “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他就突然拿刀捅了过来……”

    苍经过门口，不由停下了脚步。

    “呜呜呜……”那个男孩子已被转移到这里，还在哭泣。

    “小朋友，不要怕，和叔叔慢慢说。”警员王云和颜悦色的说道。

    “我……我往回跑，突然身后一声响，好象，好象什么东西掉了，我……我回头一看，蛋糕盒子摔在地上，然后……一声惨叫，那个疯子把刀刺进了，刺进了，那叔叔的胸口，叔叔……倒在地上，动了几下，那个疯子，还，还哈哈大笑，又拔出刀……在叔叔身上脸上狠狠划了几下，血，血一直飞到我脸上，那个疯子还在笑，笑，笑的好恐怖，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怎么样？”法无吾走过来问道。

    “情况差不多，都是突然爆发，受害人全都没有防备。”王云答道。

    “要不去做个拼图？”

    “不用了，刚才卫警长打电话来说，发现疯子的行踪了，我看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那倒是。”法无吾点头，“谁不知道天眼卫无私追缉起凶犯来跟拼命三郎似的，好象那些凶犯杀的都是他老爹一样。几个人逃的过他这种追捕？”

    “也难怪他的破案率在警局年年第一，不服不行啊！”王云笑道。

    “是啊。”法无吾看了一眼王云，也笑了笑，却似乎有些勉强。

    苍走进洗手间，里面空无一人，他反手将洗手间的门锁上，走到盥洗池边，一手按住了雪白的瓷沿，一手按住了心口，一直挺着的肩，终于软软的垂了下来。

    “师兄，等我来给你过生日哈！”苍抬起头，翠山行的声音似乎还在这洗手间里回响。

    他确实来了医院，然而生日的欢聚成了浴血的永别。

    心，很痛，仿佛那疯子的几刀不是刺在翠山行身上，而是在自己心上一刀一刀的剜一样，要把整颗心割去一半。

    刚才是怎么走进来的？已经想不起来了。

    苍望向前面的镜子，头有些晕，视线也很模糊，明明被擦的一尘不染的镜子，自己的样子却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一会儿，眼前竟又出现了翠山行带血的影子，和自己的身影相重叠，他忍不住伸出手去，然而触手冰冷，不过是一块光滑的镜面，无情的，没有任何生气的镜面，令他几欲发狂。

    没有半点征兆，

    没有告别的，

    倏然离去。

    生命仿佛空了，空空荡荡，找不到重心的不能承受之轻，只听见自己寂寞的呼吸。

    “师兄，你为什么要做医生？”

    “可以救人。”

    “好简洁的回答。”

    “最起码，可以更好的保护身边的人。”

    “我听你提过一次，你小时侯，几代同堂，后来因为一场车祸……连家道也中落了。”

    “如果当时山上有个医生在，也许真可以一手回天。”

    “难怪认识你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你有保护欲。”

    “因为，其实我害怕失去。”

    ……

    “你总是习惯护着身边的人，不过一人之力，终有局限，你真的护的了那么多吗？”麝姬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终究还是失去，终究还是无能为力，从小到大，他想留住的人，终究一个都没留下！

    苍攥紧了拳头，猛的一拳击出，“砰”一声巨响，碎片四溅，眼前的镜子竟被他生生击碎，掉在地上的碎片，映出了无数个苍的身影。

    苍慢慢的垂下右手，拳头尚未松开，血顺着关节一直淌了下来，滴到地上，鲜红刺眼。

    “砰”，里面便池隔间的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提着裤子冲了出来：“怎么回事？”

    苍默然不语，悲愤使他看起来满脸怒意，凛然逼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那名男子看得心中一凛，不由倒退了一步，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流血了。”

    “没事。”

    还好，还好，说话还比较正常，还是先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吧，那名男子赶快去拉洗手间的门，居然没拉开，仔细一瞧，火气也上来了：“奶奶的，哪个混蛋把门都锁了？”

    他刚骂完，猛然想起，除了眼前这人，还有谁会锁这个门？不由有些心虚的望向苍，这个人看起来清秀斯文，想不到脾气不小，一拳就碎了一面镜子，不知道会不会为这句话打自己？

    苍却只是在想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