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想来看……”
白晚在傅野饶有兴味的注视下逐渐噤了声,见鬼了,他对他解释这么多做什么?!
“不好意思,打扰了。”白晚想要退出去。
“等一下。”傅野丢掉烟头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来,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又回来了。白晚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明明想离开的,却怎么都迈不开脚步。
“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要问我?”傅野在白晚面前站定了,从上而下地看着他。
他比白晚高出半个头,估计快一米九了,原本穿着飞行夹克还不觉得,此刻只剩了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才看出身材有多么结实。那根本不像一个常年宅在录音室里的人会有的肌肉。而且,他身上散发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让白晚再次感到一种被侵犯似的不安,脑子一阵阵发晕。
“你、你用的什么古龙水?”白晚话一出口就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这是什么蠢问题!
傅野却一本正经地回答了他:“纪梵希。你想要试试?”
“不用。”白晚镇定了一下心神,终于问,“为什么刚刚我挑选的那些歌手,你都否定了。”
“我有吗?”傅野偏头做回忆状,“哦,辛红太急功近利,韩琳琳和周其匠气有余,灵性不足……不过虽然他们都有些小毛病,我不是都给了待定吗?看看第二场的表现了。”
“所以你不是针对我?”
傅野笑了,上下打量着白晚:“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针对吗?”
要是往常,白晚可能就会拂袖而去了,但傅野的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从天而降,让他彻底地冷静了下来:“傅老师,我真是诚心向您求教的。可是从一开始您就拒绝我,后来又在台上说那些话挤兑我,好像对我很有敌意。我想了半天也没发现自己得罪过您,那我只能怀疑,您是欲擒故纵,想引起我的注意了。”
傅野微微一怔,俩人四目相接,目光胶着在一起,仿佛在做一场无声的较量。
突然,傅野问:“你那个专辑,推后了?”
“没选到满意的主打歌。”
“我说的是真话,你为何不信?”傅野下意识地想去摸烟,看看白晚,又停了手,“我俩合作,擦不出什么火花。因为我们的音乐追求不一样。”
白晚对这句借口实在是听够了,脱口而出道:“什么音乐追求,是你看不上我吧?在你心中,谁都比不上江之鸣。”
这个名字让傅野的脸色陡然一变,又迅速恢复了正常。
就这瞬息几秒,他好像重又变回了那个冷酷而凌厉的男人,对着白晚冷笑一声:“那我问你,你在追求什么?”
这个问题太大了,白晚一时组织不了语言。
傅野嘴角噙起一抹冷冰冰的笑意,却未到达眼底:“你看你,连自己追求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让我给你写歌?”
第五章
一连好几天,着了魔似的,白晚的脑子里不时回响起傅野的那句话。
“你在追求什么?”
出道之后,曾经有一些深度访谈节目,主持人也会煞有介事地问类似问题,那时白晚只需要照着事先准备的标准答案说就好了。
“我从小就开始学吉他、学音乐。音乐就是我成长的养分,我毕生追求的当然是能把更多的好歌带给大家。父母?父母当然非常支持,他们希望我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粉丝往往会当做圣旨一样,四处传播,力证他是这样一个积极阳光、实力与偶像兼备的好歌手。与他自己蹩脚的伪装比起来,在网络时代,显然经纪公司和媒体营销,更知道如何塑造一个完美明星。在粉丝们面前,他不需要展现真正的自己,只需要展现那堆设计好的数据就可以了,这让白晚觉得很安全。
可是,人设可以伪装,音乐却是伪装不了的。尽管他在大众面前表现得低调随和,却总有人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歌声里没有欲`望、没有情绪,没有可以打动人的东西。原来在金城娱乐唱那些商业口水歌时,还能因为旋律的上口而广为传播,后来到了中海音乐,他一味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出的两张专辑,曲高和寡,成绩都不甚满意。虽然他不在乎,但粉丝在乎、老板更在乎,他终究是人在江湖,又怎可能那样潇洒自我?
有时候想想,他还真挺羡慕江之鸣的。说走就走,那么洒脱。
白晚在自家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初夏的晚风徐徐吹过,整座城市的灯火霓虹依次闪亮,与天上的星光交相辉映,仿若天上的街市被搬到了人间。白晚不由得想起他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时,茕茕孑立在这样璀璨繁华的灯火深处,举目四顾,真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苍凉。
但是与现在相比,至少那时他的心是静的、笃定的。
白晚走到卧室,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皮面斑驳的小箱子。当年他离开家,衣服、生活用品和银行卡都没带,就带了一点现金和这个小拖箱,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来到这里。后来无论怎样地辗转流离,一直到爆红后买了市中心的这所房子,这个箱子他一直没有丢弃。
白晚输入密码,打开皮箱,入眼是一摞摞整整齐齐的蓝色卡带,都是当年最流行的音乐。他一点一点省下早饭钱,跑到街角的音像店买下来,再小心翼翼地带回家里藏好。箱子第二层放着一个小型的索尼随身听,机身碎了一角,但并不影响使用。他将其中一盘卡带放进去,装上电池,按下开关,随声听发出滋滋拉拉的声音,有断断续续的女声从旧耳机里传来,很快,又断掉了。
卡带时间太久,已经不能听了。
白晚取下耳机,将压在箱子最下面的东西抽了出来。那是一个支离破碎的歌词本,每一页都是白晚亲手抄下的歌词,也是他亲手粘好的。他翻开其中一页,字迹已经晕染了,不知是不是被眼泪打湿的。白晚不记得自己有哭过,那时候在家,哪怕是再激烈的打骂,他也能忍住一声不吭。
但也有可能他就是哭了,因为父亲撕碎的,是他最初也是最珍贵的梦想。
时隔多年,他已经不记得当时是什么情景,毕竟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几乎每一天都会发生。父亲的暴怒,母亲的淡漠,就像是复刻画一般,日复一日地印在他的心里。他的母亲是一个非常冷淡的妇人,除了工作,几乎没有什么能引起她的热情。白晚很少见到她笑,也很少见她情绪激动地表示厌恶或者愤恨。永远都是父亲发火摔东西,母亲在一旁无动于衷。她对自己的儿子也是如此。白晚知道自己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母亲并没有做好准备迎接他,是醉酒的父亲一场荒唐的强迫,才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而从他出生起,家里就冷得像个冰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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