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落谩骂。
“我呸,你们要脸不要脸,我们当初结婚的时候你们出过一分钱吗?”说完母亲丢出一份单子,是父亲在结婚前的借据。父亲不再说话。
“从今天起,都给我滚蛋。”老太太刚想说话,被母亲打断“你少看,看什么看,我儿子身上的伤就是你打的,一把年纪了,也真干得出来。还有你,成天给你小儿子买这买那,怎么没见给你孙子买个糖。大儿子初中毕业,老二上到高中,高中上了四年,心有那么偏?”
老头子气的嘴唇发抖,“你闭嘴,给我滚。”
“我滚?这房子你出一分钱了?你才滚,全都给我滚。”母亲难得的强硬,像是发疯了一样,父亲说,这么多年,再也没见过母亲发过那么大的脾气。
他们终究是走了。在父亲充满疲倦的双眼的注视下,一少两老一前两后的走着。父亲看着老两口蹒跚的脚步,带着一些无奈的叹了声气。
母亲仍旧在家里忙一些家务,偶尔去店里看看。她抱着我,走的缓慢,一步一个喘息,不算宽的肩膀显得消瘦。大约是生活的缘故,照片中这时候的她打扮极其简单。宽松的水蓝色棉布孕妇装,有点松垮的挂在身上,脸型微微有些发胖,看不出来太多变化,但眼角眉梢的冷静始终不再是那个十几岁的她了。
“呦,今天伙食不错。”父亲轻快地说。
“炖了点排骨,最近肉涨价的厉害,快吃不起了。”母亲抱着我坐着,翻看着账本,对着账。“新闻上说,新疆那边猪肉贵的一个月工资只够买两斤肉。”
“是吗?那么夸张。”父亲嘴里有饭,说话含糊不清。
“这账?”母亲有些迟疑。“最近生意不好?流水少了大半。”
“恩。是不太好。”
“是吗?前儿隔壁邻居还夸你手艺好,客人排队。”母亲微微一笑。“平日里生意差也不过少个一两成,这次直接都没有毛利了。”
“天热,人少。”父亲有些不耐烦。
“他们拿走了至少两个月的流水。”
“那毕竟是我的父母。”
“我们一家还过不过了!”又是一阵争吵。记忆里,父母总免不了争吵,开始他们在自己房里关上门吵,到后来就是明目张胆的吵了。无非又是爷爷奶奶又从店里拿了钱给小叔。从他们在店里拿钱再到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奶奶从来没有给我买过生日礼物,从来没给过我压岁钱,从来没给我买过衣服。但这些事让母亲很烦躁,后来才知晓,不是烦躁,是委屈。
小叔已经三十岁了,奶奶还总是忙前忙后的照顾他。大家都这么说,我觉得所有的妈妈都想把最好的给自己的孩子,只是后来发现,事实往往与表象不符。他不愿意工作,整天待在家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最讨人厌的是,他还抢我的糖果和酸奶。奶奶也真受得了他,他的屋子里乱糟糟的,一个家里面都透着一股子老式厕所的味道。所有的邻居都成天议论他,一个成年男子,什么也不干,总是会遭人非议。这一切在我十多岁的时候他考上了一个含金量十足的什么证还是什么大学而结束。
那天,一条街的街坊都去他们家吃饭,说是有出息了,招待大家。老式的街道,摆不下桌子,便全都摆在了梧桐树下。在清风中,有股子怪味儿,但显然没人在意。所有去的阿姨和奶奶都对自己的孩子或者孙子说,看看,多有出息,长大了也要像这个叔叔一样。其中一个看起来颇为德高望重的老人说“有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旁边的人都纷纷夸赞。我却始终无法想象那个整日窝在屋里的叔叔有多厉害。
只是记得在所有人的笑声中,在这个午后,好像所有的过去都消失不见。大概会记在心里吧。后来听说小叔去相亲,对方是个保姆,三十来岁,大大的眼睛,笑起来直爽大方。听说对方对我小叔挺有意思的,只是小叔不愿意,他是一个知识分子,自是看不上一个保姆的。这话也不知是谁说的,好像挺对。再后来,听说那个女保姆帮一个高官家里抚养大了两个孩子,这家人心存感激,送了她一辆车,又给她一笔钱。她衣锦还乡时小叔已经因为收礼被人检举,丢掉了工作。总归是人家的事,人家的福气,与我无关的。
我三岁上幼儿园时,母亲就又开始到店里工作了。她的话不多,也不爱笑。但是会常常来接我上学。一双双高跟鞋踩过去,上学的路上便是她的打扮最为优雅又精致的了。她不爱一些黯淡的衣服,哪怕是黑色,也必定黑的最耀眼。她的格子外套是针织的,简单的披在身上,确实实的耀眼,好像她那件灰色的拖地大衣,虽是灰色,但是在人群里必然耀眼。女人的自信,不仅仅是一件件光彩的衣服,还有淡淡的从容与自信,即使后来她什么都没了,也是自信且优雅的。就像她眼睛里永远的坚定,不仅仅是一个浓重的复古妆和格子彩色外套可以撑起来的。
作为一个理发师,母亲虽然尽心但是并没有足够的能力,或者说天分。虽然是学的理发,一开始时,她的技艺却并没有父亲好。父亲之前在一家很大的理发店里学习,几年后成了首席理发师。而母亲虽然在老徐那里实至名归的第一,但是很大程度上是归咎于老徐的栽培,尽管作为一个理发师她并不差,却没有野路子的父亲有天分。一开始,是如此的,但是几年后,情况一点点变化。与其说父亲不如母亲了,更贴切的是,母亲进步了。母亲从来都不会屈居人后的,她会一点点的学习新的东西,从厨艺到技艺。
她减去以前的长发,将头发染成了明亮的亚麻色,拉了又烫,烫了又拉,直到出现和杂志上一样的半透明质感。以前的衣服也没见她穿过,大约是过时了。偶尔她会翻箱倒柜的把东西翻出来,洗洗晒晒。直到有一次我看到她那件似青非青,似蓝非蓝的纱状披肩时,才明白她只是不愿再穿了。她也像以前以前一样化妆,而且越来越精致时髦,却再也没有穿过那些衣服。在阳光下,她的头发散发着金色的光,柔和的罩在脸上,很美。
父亲的样子像他的技艺一样,始终年轻。始终不够成熟的容貌带着一点点年轻的笑容,闪着一些些光。只是终日的琐碎终究是让他烦了,也许是父母亲和弟弟的行为让他讨厌,也许是母亲和他的争吵让他感到厌倦,也许是夹在他们中间让他不好做人。总之,他突发奇想的要回老家办厂子。
母亲不知怎么想的,竟同意了。父亲拿着家里所有的积蓄,在一片林地上轰轰烈烈的开办了水泥管厂。开工两天,就有一大堆人开着警车来了,说是占用可耕地,而且没有伐木许可就破坏植被,要让他们停工。父亲忙里忙外的,不知道怎么着可好。不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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