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首辅房遗爱》分卷阅读47

    大喊“有人跳河”、“自杀”、“掉水里”了。

    房遗爱定睛一瞧,那护城河面上波纹荡漾,一个人头在里面沉沉浮浮,挣扎着。

    房遗爱心中一动,行动比言语都快,竟然不等别人,甩下马鞭,跃马而下,直接一个鲤鱼打挺跳进了那护城河里。

    护城河面宽水深——

    秋日里,这水很凉。

    房遗爱根本顾不上这些,此时岸边哗然,尤其是坐在马车里的卢氏,听到小七急急的说这事,险些没晕倒过去。

    她急忙被簇拥到岸边,指挥命令小七他们赶紧去救人,当然主要是救自家二郎。

    小七苦着一张脸,问周围家仆谁会水,他是个旱鸭子——可有那会的,但深知道护城河水深,加上天气凉,下水容易抽筋,若不是水性极好,力气大,恐怕容易失手。

    好在房府的家仆也都不是那没良心的,有个健仆,就扒了鞋子,要跳下——

    可这时沉没在水中的房遗爱终于抓住了那“落水”的人了。

    他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使劲儿往岸上游,房家会游泳的男仆此时也往房遗爱这边游过来接应,两人合力把这人救上岸。

    房遗爱打了一个喷嚏。

    卢氏泪眼模糊,捶打着他,怒斥道:“不孝子!你不要命了?逞什么能……”这傻孩子,就是起了善心,难道不能让家仆去救么,做甚么自己下水。

    房遗爱嘿然一笑,牙齿白灿灿的,朗然道:“阿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不是没事了,倒是让阿娘惊到了,是儿的不是。”他说罢还深深鞠了一躬。

    没等卢氏再说话,此时护城河内外围观和出进长安城西门的人,此时都过来围住了他们,纷纷夸赞道:“大善之举!”

    “善人呐。”

    “谁家儿郎啊?真好人啊!”

    “……我知道,那是房府的行二的郎君,尚了高阳公主的驸马都尉。”

    “……”

    “……”

    一堆人七嘴八舌的,大家都搞清了救人者就是房相公的二儿子房遗爱。

    “不愧是房府,家风清正,德行高尚。”

    众人叹道,提到房玄龄目光敬仰。

    连带着看着房遗爱大家的眼神都非常的“温柔”,甚至有人见房遗爱冷的哆嗦,没带多余衣物,有富商从货物中,掏出一件皮毛亮滑的狐裘就要给房遗爱披上。

    可房遗爱一身湿漉漉,冻得全身凉冷,又打了喷嚏,但他这时却摸了摸那脏兮兮的被救上来的老汉的脖子,这人居然没气了!

    房遗爱心里咯噔一下,根本顾不上披衣暖和一下。

    他急忙让众人散开。

    “二郎?”卢氏皱眉,可这时也不好打扰,而刚刚那富商手拿着狐裘,也不好给一直做着奇奇怪怪的事情的房遗爱披上。

    房遗爱正在给溺水老汉做急救,但此时他判断对方需要人工呼吸,还有得救。

    但房遗爱扒开对方嘴巴,俯身就要给其做人工呼吸——

    卢氏急忙伸手阻止了,“二郎你这是要作甚?成何体统?!”卢氏着急。

    房遗爱这才想起他们不明白,又想起自己的身份,一时也觉得别扭,但还是救人要紧。

    人命大于面子和洁癖啊。

    房遗爱狠狠心,扭头让小厮小七去做那——人工呼吸!

    小七欲哭无泪,但还是按照主子指示,一步一步给那老汉吹“阳气”……好一阵子,对方一阵咳嗽,吐了几口水,居然“活”了过来。

    众人惊奇!

    房遗爱简单说下救人原理,大唐的民众倒没当他是异端,恍然明白,纷纷赞叹夸耀房遗爱。

    房遗爱此时一身湿着的衣服,那拿着狐裘的富商急忙过来,献上狐裘给房遗爱披上。

    卢氏在外很是注意这事,这狐裘价值不菲,虽然对房府不算什么,但万万不好要这物,忙推辞了这事。

    “夫人还是收下,不值当什么钱,何况这是一件损坏之物。”那商人手脚很快,故意撕裂一个口子在狐裘上。他笑眯眯道:“可不能让救人一命的贵府二郎冻坏了,那岂不是好人没好报么。”

    卢氏心疼儿子,再一看这狐裘确实是坏的,也就想先收下了这好意,之后再找机会还给对方钱财便是了。

    他们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刚刚去了济病坊,在房遗爱的主持下,恨不得把房府人身上的钱财都施舍给他们。

    商人冁然一笑,驾车拉着货物就进城了,直道不要。

    房遗爱瞅明白那富商的故意把皮毛扯坏的动作,他不管对方何意,坚辞不受:“我绝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这是我房家的家风,望您海涵。”

    说罢,他把狐裘脱下,递还给富商。

    富商叹息,“房家二郎真乃仁善君子。”

    内心却扼腕不已,居然没巴结上房相公家,但他此时也不好勉强,也十分会做人,居然后来进城,一路上还要下人宣传了房家二郎的“善举”不提。

    老汉救了之后,房遗爱也没不管,问及姓名籍贯,才知道对方是真“自杀”,绝不是意外溺水。

    房遗爱蹙眉,当他知道老汉是一位打过仗残疾的退伍军卒后,忍不住问道:“世道如此艰难了?”像老汉这种兵卒,返乡种地朝廷应该是给发足了军功田亩,一般官吏是不敢贪墨的。

    老汉提起田地,就呜咽哭泣起来。

    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围观的人和房遗爱、卢氏等人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妻子病重,青黄不接的时候,卖了田亩治病还不够,居然借了高利贷——可这高利贷就是一个无底黑洞……他家这才沦落到要卖儿卖女的地步。

    “我对不起我那女儿和老妻啊——大丫被强拉去倡肆卖身……”老汉捶地哭嚎。“都怨我于四月前从借公主府邑司那里借了四贯钱……到如今利滚利如今四十贯了,我家哪里还得起啊——”他大声哭嚎,崩溃。

    这钱数目于勋贵之家不过是零花,但在普通百姓家,这四十贯是几年的花销。

    “哪家公主府,利率这么高?”有人换算了下,发现这高利贷利息前所未有的高,不由厌恶发问。

    老汉哽咽,说了一句。

    听后,周围顿时一静。

    刚刚围观的众人还夸赞房遗爱是仁爱君子,友爱仁德,大善之人芸芸的……此时他们侧目,眼里的目光闪烁。

    房遗爱咬牙切齿,卢氏此时也怒目圆瞪,脸色胀红,她是又羞又气。

    “老丈,这四十贯你不用还。你家大丫房府亦会帮你赎回来——”

    房遗爱一脸浩然正气,他要为这老丈伸张正义,大义灭“亲”!

    他扭头问卢氏:“阿娘,我记得本朝《杂令》中是否有一则律令,借贷利息不得超过月息六分——”

    房遗爱目光灼人,看向长安城宫阙的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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