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脸上带出了几分疲惫,目光随着头一起垂下。
“你和然然很像,都不省心,不会听我的话。”
按理说,全封闭的会客室,听不见外面的雨声。但孔福总觉得耳边响起了沙沙的声音,让他听不清老师后面说了什么。
“只有小霍。”沈母重新抬头,眼睛里透出几分神采,“他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他爱惜然然,他们本该在一起的。”
雨水灌进了孔院长的衣服里,把他浑身上下浇了个透。
“然然”他抿嘴,“然然好像不喜欢小霍吧”
他从未听闻霍仲景和沈然之间有任何暧昧,况且,如果沈然喜欢霍仲景,又怎么会跑去参加相亲会?
“她没有理由不喜欢小霍。”老师的态度蓦地强硬了起来,这才像那个他熟悉的,在人前不低头的老师,“小霍人很好,责任心也强,又对她上心,她凭什么不喜欢他?”
类似的话孔福已经听过了无数遍,从小到大,老师一直都是这么管教女儿的。
她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塞给沈然,同时,也塞给女儿她的思想。
这么说或许不太准确,但在孔福看来,老师似乎并没有给沈然任何发展自我的空间。
“然然是成年人,喜不喜欢谁,她自己可以决定。”
孔院长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荒谬,在这种场合,他们居然谈论的不是案件的走向,可能的判决,而是争论起了对子女的教育方式。
这太奇怪了。
“她还是个孩子!”闻言,沈母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愤然到,“孩子懂什么?我替她做过错误的决定吗?她为什么不听我的!她就该和小霍一样!乖乖地听我的话!”
老师不常发脾气,仅有的几次,也都是和沈然有关,孔福已经习惯了。
隔着玻璃,他看着对方激动地摇晃着身体:“如果她乖乖听我的话,和小霍结婚,而不是跑去那个什么相亲会,她会死吗?还不是因为她自作主张!自作自受!”
沈母的声音骤然拔高,最后四个字几乎破音,听得孔福眉头一皱。
“老师!”
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可能也是这辈子唯一一次,打断了对方的话。
“您就没有想过,”他看着已经接近歇斯底里的女人,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要太冲,“如果您不逼然然,她还会自己跑去相亲吗?”
沈然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的脾气,他也知道个大概。
尽管老师一直试图用自己的条条框框圈住女儿,沈然依旧对生活有着她的规划。如果不是当初老师以死相逼,现在,沈然应该在公司里上班,过着朝九晚五的规律生活才对。
但老师不肯,硬是又哭又闹,甚至以绝食来要挟,才把女儿勉强留在了家里。
老师的家事,孔福作为学生,自然不好插手。但他现在十分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站在沈然那边,帮着对方多说几句话。
“您总是这样!”孔院长深吸了一口气,“沈然她是人!不是其他人的私有物!您不能让她什么都按着你的想法来!”
“可她是我的女儿!”
沈母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凑到玻璃前,瞪着孔福:“我爱她!我要保护她!我会给她最好的东西!”
“杀掉无辜的人,也是在保护她吗?”这一次,孔福终于忍无可忍,“他们又犯了什么错!”
“他们没有看好我的然然!”沈母尖叫到,“我的然然!那是我的然然!”
她的面部肌肉绞在一起,本来显得慈祥的脸倏地扭曲起来,衬得她布满血丝的眼球直往外凸。然而,她本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恐怖,还在不依不饶地瞪着孔福,想要让自己的学生屈服。
“老师”
孔福看着这个歇斯底里的老人,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一下被抽了个干净。
“律师明天会来见你。”他偏头,不想让对方在自己心里的印象过于狼狈。
“协助杀害两人,隐瞒犯罪事实,谋杀多人未遂,暴力妨碍警察执法。”他的声音低下去,“我不知道律师能帮你多少忙。”
有点意外的是,在他报出一连串罪名后,对方反倒突然安静了。
孔福有些纳闷,抬眼去看老师。
这最后一眼,让他的心彻底冷了下来。
沈母脸上泛着兴奋的光,眼睛睁得大大的,根本没有压抑自己激动心情的意思。
“那个警察呢?”她期待地看向孔福,“他死了吗?”
————————————
在下雨。
雨势很大,密密的雨帘中,夹杂着几声沉闷的雷鸣。
不,不是雷鸣。
是枪声。
起先只是几声零碎的枪响,到后来,密集的枪声连续响起,连滔天的雨声都再也遮掩不住交火的动静。
徐宵坐在雨里,默默地观望着雨中的一切。
他其实看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视线所及之处,只有连成白线的大雨。白色的水花翻起,已经淹到他的小腿,看雨势,洪流把他整个人吞没,只是时间问题。
但他并不想站起来跑掉,甚至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雨滴砸在他的背上,滑落时,就带上了血的颜色。
除了左肩挨的那一枪之外,一道刀伤自右肩斜斜地向下,一直到腰侧才堪堪收尾。他看不到自己的背后,但从那随时可能让他昏过去的疼痛看,显然伤的不轻。
会死吗?他踢了踢水花,百无聊赖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枪声歇了片刻,仅仅几秒后,又暴虐地响起来。
徐宵懒得再去看了,他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这个梦境和以往的梦境并没有什么不同,在发生交火的地方,会死掉很多人。剩下没死的,大多数也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咽了气。再倒霉一点的人,刚躺上轮床,还没来得及推到手术室,就永远合上了眼。
血沿着轮床的边,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却没有一点响动。
不管多少次,梦的结局总是不会变。因为现实是不会改变的,即使他在这里做出了不同的选择,等他醒来后,一切依然和从前没有分别。在梦里,唯一能带到现实中的,只有留在他身上的两处伤。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呢?
忍着肩膀和脊背的痛楚,徐宵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刚走了两步,就被水中不知名的杂物绊了一跤。
明明方才只到小腿的水,在他跌进去的那一瞬,突然变成了深不见底的幽潭。
似乎有人按着他的头,不让他浮上来,他越挣扎,对方按得就越紧。
这么想让我死吗徐宵苦笑了一声。
接着,他不再挣扎,任由自己的身体直直地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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