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芳见元妃妆泽明艳,神情却出奇的冷淡落寞,心中空空的没有着落。
自从那慕容钦哲占据了后宫的荣宠之后,所有的嫔妃都似乎已经成为了摆设。
有子嗣的还好,可借着接着子嗣的契机接近陛下……
这没有子嗣的,落得,连个周旋的棋子都没有的境地……
天呐!命运,到头来,怎么竟然会是这样的安排……?
思芳深吸了一口气,整了整心绪,将手中的香炉燃好,给元妃的梳妆台案上递送了过去。
这是番邦进宫的一种青柚香,带着一股轻轻的茶味馥郁,十分宁和,十分安然。
那烟尘从香炉中淡淡腾空而起,温暖的火苗,在香炉里蔓延开来,显出淡淡斑驳的红迹。
“思芳……这唇色,好看么……?”
元妃望着铜镜中年华盛放的自己,轻轻一句。
“好看啊!当然好看了!娘娘……您涂……”
思芳刚想送上一句最顺口的安慰时,元妃却打断了她。
“陛下最喜欢这个颜色了……总说,佳人与明华两相衬……”
元妃拿起梳子,细细的梳理着自己乌黑的长发。
身体发肤授之父母,没有不爱惜的理由。
“嗯”思芳小心翼翼的,生怕碰触到了元妃的痛处,只是淡淡应着,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梳妆。
一时间,屋子里静的,像是没有人存在一般。
只剩下缓缓腾空的烟尘……
“今日,是我和陛下大婚的日子……”
元妃拿起一只带着金丝流苏的梨花簪,轻轻的插在了发梢上。
“娘娘……”
思芳想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面前的人不过是深爱着自己的夫君,有什么错……?
“但……陛下已经不记得了……”
元妃恍然对着镜中的自己,笑笑。那笑容很淡然,淡然的像是心境如同一根羽毛……
“陛下怎么会不记得呢?”思芳一步上前,伸手拿过梳子,为元妃梳着后面的发髻。
“陛下一定会记得的,只是政务繁忙……”
元妃也不恼也不怒,像是早已知天命一般,笑笑道:“不必自欺欺人……一个人心里有着另一人的时候,怎么会……这样……”
思芳语塞。她看着镜中光华艳放的主子。不自觉的在心底一万次一万次的轻唤道:“我的心里,就有你啊……”
这么想着,她突然就不得不将眼神避开。
像是那眼中的情意完全会瞬间背叛自己一样危险……
“新来的那个几个男妃,如何了?”元妃不知为何,突然转开了话题。
这宫中的时间太多,清闲的人,总要话题来消磨。
老太后近来病怏怏的窝在自己的宫里,不问世事,似乎大有收敛。
后宫平静,传来传去的,都是那有孕的慕容少使如何获得了皇帝的恩宠。
人,只要活着,一颗心就总会时刻充满**。
这也就是为什么人性总是危险的。
你争我夺的,有时,或许也并非皇帝陛下首肯的圣宠,而是想获得一种胜利的快感。
才不是,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哀凉。
“陛下似乎对那几人无意,所以……”
思芳不知该怎么回,正踌躇间,只听元妃叹道:“是啊……陛下是个专情的人……”
这“专情”二字,曾是她毕生的渴求。
谁能料想,如今却成了刺耳的嘲讽。
对一个人的专情,从来都意味着对他人的绝情。
元妃站起身子,缓缓走到院中,抬头看着日头照射的方向。
光,总是令人温暖的。
无时无刻,不是如此。
天空,总是宽广无垠的。
任何雄鹰都可以自由翱翔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可她今生身为一个女人,家族的贪欲注定了她的道路与命运……纠葛其中,她从来没有过自主的选择。
她今生成为了皇帝的女人,这天下之大,却偏偏没有她可以再容身的地方。
皇庭极处的这层层高墙下的孤冷,单是想想都会令人颤栗。
“思芳,你说,人有灵魂么……”
元妃望着远处天空之上,冲向九霄的飞鸟,不自觉的轻轻问道。
她像是站在一个最光华盛放的年龄里,体尝着无常命运扔来的残羹冷炙,却连反抗的机会,都早已被剥夺的彻底。
君为臣纲,夫为妻纲。
天下何其广阔,她却只是一个人的附属,无处躲藏。
她突然……特别……特别,想为自己活着一次。
哪怕……只是短短一刻……也好……
“娘娘,思芳是从不相信鬼神的。”
思芳似乎体察到了什么异样,一口气,说的彻底又决然。
“是么……?”
元妃目光呆呆的,看着远远的九重天上,像是在放飞自己内心的渴望一样。
“那你说,一个人的灵魂,怎样才能真正的自由……?”
她沉默一响,彷佛根本没有听到思芳的回答,又轻轻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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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模来了……orz
第85章 第八十三章
短短时日,这大梁皇宫中的昭耕殿已经为慕容钦哲开了两次特例。
让人瞠目的同时,也不禁感叹皇帝对这慕容少使的宠爱与对以往的任何人,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齐歌深谙君心难测的道理。或许,陛下的心性也就如那六月天的雷雨,说变就变,根本没什么前兆和条件可讲。
说到底,这宫中的所有嫔妃也不过是陛下的私产而已,翻云覆雨,不过在皇帝的心念之间……
太后从来没有首肯慕容钦哲的地位,因而,时下这少使的承恩,则像是皇帝与太后争斗示威的战利品。
齐歌在这宫中沉沉浮浮了这么多年,早已看清人是靠不住的,时运……也是靠不住的……
恭恭敬敬的侍奉慕容钦哲,他做的到,毕竟这慕容少使十分难得的有了身子。说道男妃产子,自从常明涟之后,在这宫中,还是头一遭。
但将自己的身家性命牵系在这皇帝于慕容钦哲的宠幸之上,齐歌总觉得不靠谱。
他与慕容钦哲走的过分亲近,便与太后那边走的会过于疏远;他对皇帝忠诚不假,但万一……皇帝这不争气的身子有了变化……来日……又当如何面对太后和那些张扬跋扈的王爷们?
齐歌一边为慕容钦哲照看着进奉的食物,一边站在窗前左思右想。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