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韶诗纳闷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妈妈叹口气,“半年来,你说自己找了新工作,换了个更好的房子,找了个好对象,却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妈妈叹气,谭韶诗意识到自己不是在跟仇人吵架,咬着唇不说话。
“王阿姨的儿子在外地,加班太多直接病倒了,现在还在医院里瘫着呢,”妈妈越说越委屈,“你也总是加班,我怎么放心?我们住在一个城市,干嘛过得跟他们一样。”
谭韶诗的怒气就这么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奈。她一直觉得以为自己在高中被孤立之时处理得还可以,调整好了心态没崩溃,却没发现自己已经不和父母交流了,说是逃避催婚,其实是心怀怨恨,根本不想面对。
她听得出妈妈语气里的着急,把陈年旧恨压下去,着眼于妈妈的爱护,“妈,你想我搬回去吗?”
“想,但你不会搬的。”
“家里离公司太远,房子已经签了几个月的租约,你就让我在这里住吧。”谭韶诗耐着性子说,“周末加班的话没办法,不加班……我会回去看你们的。”
妈妈忽问,“你真的签了租房合同?”
“对啊。”
“那不是你对象的房子吗?”
“……”谭韶诗惊呆了,“妈,你怎么……”
妈妈又恢复了嫌弃的语气,“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只有在老板和对象面前这么听话吧。”
谭韶诗觉得这话不中听。
但她无法反驳。
余芷以前是她的上司,与米沁关系这么近,将来可能还真的是她的老板,在家里更是掌握绝对的主动权了,一个吻就能让她老实。
“嗯。”谭韶诗总算能说准备好的那句话,“我想先谈着恋爱,顺其自然,你别催着我们结婚。”
妈妈小声嘀咕,“我也催不了。”
“啊?”
“没什么,我要看电视,不说了。”
谭韶诗头一次被妈妈给打发了,郁闷地瞪着手机屏幕。
今天她被挂了两次电话。
话说回来,妈妈提到了余芷,顺利转开话题,没把公园的事情说清楚。
谭韶诗想着要不要再打一个,听到余芷从浴室里出来的动静,放弃了:算了,妈妈觉得她没事找事,她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没必要回头找矛盾。
余芷看到客厅灯亮着,一步步走来,看到她仍在沙发上坐着有些吃惊,“你还没洗?”
“我妈给我发信息。”谭韶诗说了值得高兴的事情,“我妈知道我们的关系,没反对。”
“嗯。”余芷笑了笑,表情平静。
“她对你的印象很好。”谭韶诗又补了一句。
余芷这才扬起一个粲然的笑,“太好了。”
“嗯,我去洗澡。”
——
余芷跟着回主卧,坐在床头擦头发,忽的想起了谭韶诗那张未完的设计图,难得有了点动笔的灵感。她翻出之前的草稿本画了画,不一会儿便被谭韶诗手机的震动打扰了。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条显示出信息概要。
妈妈:[图片]
妈妈:这是跟我聊天的人,你看看认识么。
余芷好奇,放下毛巾拿起手机,想着还会不会有更详细的信息。
谭韶诗的妈妈却说起别的事情。
妈妈:对了,你不要白吃白住,交点房租和伙食费,别欠着人家。
余芷想起谭妈妈今早的表情,明白了。
她们并不被看好。
作者有话要说: 加个余芷画画的细节_(:3∠)_
第47章 间谍
谭韶诗洗澡的时候喜欢放空, 今天却总是胡思乱想, 一下子想到单子没了, 明天会是无所事事的一天,一下子想到周一要去上班, 要面对可能目睹她在车上接吻的同事们。
她心烦了, 觉得自己一个人呆着才会这么丧,加快速度洗好了,随意搭一块毛巾就开门往外走, 一拐弯,看到余芷坐在床上画画。
余芷靠在床头, 一手纸笔一手托着本子,眉眼低垂, 长发柔顺,整个人被暖黄灯光踱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宁静美好。
谭韶诗一愣, 不知怎的没敢立即走上q前去,抓了抓自己湿漉漉乱糟糟的头发,回头一瞧,发现自己快步走过来滴了不少水在地板上, 称得上狼狈凌乱。
“韶诗?”余芷抬眼望来, 对她浅浅一笑,“洗好了啊。”
谭韶诗轻咳一声,制止了要帮忙拿吹风机的余芷,“我来就行, 你坐着。”
余芷要放下纸笔、掀开被子才能起来,不大方便,见她已经走到柜子边拿到吹风机就不坚持了,靠回床头,帮着她把抱枕放好整出一个舒服的位置。
“我在这吹吧。”谭韶诗选了小沙发旁的插头。
余芷点点头,却也把纸笔收好,专心等着她吹干头发。
透过蓬乱的头发,谭韶诗匆匆一瞥,看到余芷画的跟她之前的凤凰胸针动画设计图有点像,不过线条更流畅,更完整,尾巴部分并不是残缺的半截了。
她卡住的部分正是尾巴,不忙吹头发了,“能给我看看吗?”
“嗯。”余芷不嫌麻烦把本子送到她面前,“我按着你的设计图画的。”
谭韶诗近距离看,更是感慨厉害了。她也模仿过大师的手稿,一般是照着画,因为珠宝设计大都要以原尺寸来画,精细的地方很多,余芷看个几眼便能这么多细节,基本功和观察力是毋庸置疑的。
“好厉害。”她点点头,把本子小心翼翼地放回余芷手上,“画的比我好多了,尾巴的处理很细腻。”
谭韶诗为余芷高兴,却也难抑隐隐的不安感。
余芷找回了状态,她呢?
她的神色恍惚,余芷注意到了,放好本子便拉了她坐下,抚着手柔声说,“我在模仿你,怎么会比你好多了?”
“就是好多了嘛”谭韶诗不想丧气到底,笑了笑,用撒娇的语气圆过去。
余芷没揪着不放,帮着她用浴巾擦头发,“我帮你吹吧。”
“嗯。”
谭韶诗坐好,等嗡嗡的吹风机声响在耳边响起,拿了手机查看,看到三条未读信息有些愣。她点开一瞧,见着妈妈说“别欠着人家”,生出了点火气来。
她看前头的图片,以为妈妈即使不赞同也认真听完她的话,有所改变了。
最后一句狠狠打了她的脸。
谭韶诗又想到了高中时妈妈给她出的“想开点,跟舍友好好相处”的主意,心烦地把手机扔到床头柜去,屏幕朝下,咚的一声。
余芷关掉了吹风机,“怎么了?”
“手滑。”谭韶诗随口答了,用浴巾擦擦手。
“嗯。”余芷摸摸她的头,“别动。”
谭韶诗听话不动了。
吹得差不多,余芷拿了梳子抚平她发丝的毛躁,梳顺了没停下,在轻薄睡衣上划出浅浅的痕。谭韶诗感到微微的硌人感,颤了颤,转过身瞧一眼,被木梳子挑了下巴,愣愣地对上余芷勾人的笑。
梳子是木质,表面光滑,贴在她浴后发热的皮肤上有种轻微的凉意,梳齿圆润,擦过脸颊缓慢展开,不至于疼,偏让人紧张得深吸一口气,鼻尖充斥着洗发水清雅的香味。
余芷挑的款,余芷喜欢的味道。
谭韶诗也愿意变成余芷喜欢的样子。她闭上眼睛,在细密亲吻落下时热情回抱,在梳子拂过时忍下颤栗弓着身子迎上去。余芷似是明白疼与不疼的界限,梳齿按擦手柄滚压,在她有些绷不住就用唇舌温柔的讨好,平息她的惊慌,重新到惯常的亲昵里去。
末了,余芷去洗梳子,她蜷在被窝里发愣,盯着不远处的梳妆台,突然想到梳子有一直有结发同心,白头偕老的吉利寓意。
“困了?”余芷回来,捻被角顺便亲她一口。
“没。”谭韶诗转过身,“我在想……梳子的寓意很浪漫,被你玩坏了。”
余芷轻笑,“刚才不浪漫吗?”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