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主编问,“你的疑问,向公安局反映了没有?”
“暂时没有,如果那样就显得很正式,就是说,当成一个案子来对待了。我目前又缺乏证据。”
的确,要立案也得有证据,林老师有的只是分析和猜测,这些都不能代替证据。
还有一点,林老师已经不是胡台长的合法配偶,这不尴不尬的身份也使她有所顾虑。
所以,请政法系统办的报纸出面,将一切过渡一下,是聪明的举措。
胡台长的老家在西北,梅江市没有另外的亲人,尽管离婚,确切地说是被抛弃,林老师还是责无旁贷地为他善后。
我、秦建、东方主编都有些感动。
东方主编答应在正式立案之前请公安局的朋友以及本报的记者进行一些调查。
送走林老师,东方主编对我和秦建说,“报社这边就交给你们俩了。”
现代记者,已经具备了侦查员的素质,在越发达的国家越是如此,何况,我本来就是警官大学毕业的,因为一些原因,才没有到刑侦支队。
秦建接触此类任务也绝非第一次。
出了茶楼,我和秦建没有坐车,并排在滨江路上慢慢走。
中春时节,风和日丽,道路两旁的各色花草在微风中翩翩起舞,一切看上去那么美好,而我的心情却是十分沉重,不知是因为林老师,还是胡台长。
秦建突然开口冒出一句,“胡台长要不是另寻新欢,不会死于非命。”
我侧头凝视着秦建的双眸,问道,“你也认为这是一起情杀?”
“直觉吧。男人也是有直觉的。”
“不,其实还是有依据的。林老师说胡台长一直并未同另外的女人结婚,似乎是有难以逾越的障碍,这----就是个依据。”
“不错,障碍就是依据。你想想,胡台长已经明告妻子,离婚以实现另外的结合,那么应该是已经同新欢达成协议,否则一个中年男人何至于莽撞至此?”
“那么,最大的可能,是相约一起离婚,而那个女人没有办到。”我补充道,“不是所有的婚都是那么好离的。”我记得六岁那年,妈妈死活要离婚,爸爸就是不同意,纠缠了许久。
秦建点点头,“嗯,所以,那个女人的丈夫应该是最恨胡台长的人。要杀害胡台长应该比较容易,比如,埋伏起来,当他路过那个缺口时,将他推下环城渠。”
我质疑反问,“但是,如果遭遇埋伏,就算是来不及搏斗,至少也是应该喊的呀?”
搬运尸体时,警方问了周围的居民,没有任何人听到一点动静。
想要无声无息地杀害一个正值壮年的大汉,仅靠暴力显然不行。
那么,就得让他的身体处于非常软弱的状态,而且没法喊叫。
想到这一层,我和秦建的目光闪闪相击,迸出火花。
次日,我和秦建去见了刑侦支队长冷清风,提请尸检。
目的:胡台长有没有被人用药物伤害?
风月那些事
《法制生活》是政法系统办的报纸,办公地点一直设在梅江市公安局大院内,秦建和冷清风自是相熟的。
而我和冷清风,又岂是一个认识可以概括的,冷家和我们明家的关系可以说是源远流长。
两家是几十年的邻居,冷伯伯和我父亲原先都在公安系统。冷伯伯比我父亲职位高,年龄大,私底下亲如兄弟。
冷清风整整比我大一轮。
听奶奶说,当年爸爸工作忙经常顾不上家,我出生比预产期提前了十几天,奶奶当时碰巧不在家,是冷清风把母亲送到了医院,忙前忙后,直到我平安出生,奶奶和爸爸都赶到医院,冷清风才离开。
我六岁的时候,母亲因为和爸爸很多人生观和价值观不同,决然和爸爸离婚,跟一个富商到京都市定居。
奶奶也在那一年去世。
有一日,我一个人在家里学着奶奶的样子做饭,结果不小心弄翻了开水锅,滚烫的半锅开水全部洒在我的一条腿上,因为疼,我哭得撕心裂肺。正好冷清风来给我送包子,见此情形,赶紧抱起我,冲到水龙头下,开了水冲我的腿,冲了一阵,又从冰箱里取来冰块,在我的腿上来回冷敷。
后来,我的腿恢复的很好,别说掉皮,连泡都没有起,涂了几天药就好了。
父亲提上水果,特地上冷家感谢。
他问冷清风,是从哪里知道烫伤的紧急处理方法的。
冷清风说从一些杂书上看到过一眼。
毕竟,一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遇事从容,处理得当,实在不像是他那个年纪的人能做到的。
父亲一直说冷清风是我命里的贵人。
为了印证这种说法,父亲做了很多回忆,譬如我在街上走失遇上了冷清风,譬如差点被狗咬遇上了冷清风,譬如我发烧,见了冷清风就好了……
后来,冷清风先是去了京都市的警官大学,后来又出国交流,一晃就是好些年。
而我,也从一个小女孩,渐渐长成一心思明朗的大姑娘。
我因为小时候脑子灵活,成绩突出,小学只读了三年,就越级读了初中。初一读完直接读了初三。高中三年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我如愿考上了京都市的警官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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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的午后,我在校园里骑着新买的山地车,心绪复杂。那天是我的生日,当然应该高兴,但是想到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陪我过生日,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虽然“那人”也在京都市,但是一想到我当时只有六岁,她就为了荣华富贵抛夫别女,我心里一直有怨气,刚到京都市那会儿,可能是父亲告知的吧,“那人”来看了我几次,我都是避而不见。久而久之,她也就没有再来了。
心思惆怅间,迎面一辆汽车向我开了过来,我叫了一声,车把被路过的一名男子抓住,才没出事。
我道声谢谢,推了车准备走,却感到那人在认真地打量我,我不由也看过去。
我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
他修建整齐的短发,线条流畅的俊脸,五官立体精致,尤其是那剑眉,那星目,看一眼就让人终生难忘。他穿着秋季的警服,一米八几的身高,在金色阳光的衬托下,玉树临风,犹如神兵天将威仪无比。
没有那个少女在那样的境况下,还能保持淡定,芳心不动。
我也不例外。
你是清风哥哥?”
我突然喜悦地大叫着上前抱住了他,刚买的山地车倒在了脚下。
他把我的身子扶正,再次细细地端详着我的脸,问道,“你是小月月?你居然能认出我来!?”
我看着他灿若星河的眸子,自豪得意地说道,“你的整体轮廓又没有变多少,只是比以前更有魅力了。”
“哈哈!”冷清风大笑,“你同我形象的样子完全一样。”
“嗯?”我不明所以。
“有岳阿姨的美艳,也有师傅身上淡定从容的气质。”
我诧异地盯着他的眸子问,“师傅?”
他看着我的眼睛,浅笑着回答,“我回国了,给明叔叔当副手。”
我一脸崇拜,“哇塞,你一回国就是梅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清风哥哥,你太厉害了!”
冷清风表现得云淡风轻,“公安部给我预留了职位,不过,父亲希望我能回梅江市任职。他退休了,希望我和明叔叔搭档,继续保持刑侦支队的战斗力,让梅江市的社会治安继续河清海晏,一片宴然。”
“那你今天跑到学校来干嘛?来挑人?”
冷清风很笃定地说,“我是来看你的!今天是你十六周岁的生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你怎么知道---哦!”想起来了,就是清风哥哥把母亲送到医院生产的嘛。
俩人在学校的花园里并排坐了下来,各自讲述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冷清风问,“我到京都市上学那年,你被开水烫过,你记得吗?”
我点了点头,“还是你抱我去冲的冷水,后来爸爸不止一次说起你的迅速反应和应急措施。如果当时没有你,肯定不会好的那么快,说不定要饱受植皮的痛苦。”
“不知道恢复的怎么样,有没有留下疤痕?”
“很好,没有。”
冷清风难以置信地问,“一点痕迹都没有?”
“是真的。你看。”我说着将裤子往上推了一大截。
冷清风深邃的目光在了我洁白圆润的大腿上扫了一眼,确实看不出任何的痕迹,他说道,“赶紧把裤子放下来,一个大姑娘家,让人看见了不好。”
我嘻嘻哈哈地笑他,“你一个国外回来的人,还这么古板。”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