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着酒拉住息红泪，坐回原来的位置上，息红泪也只好跟着坐下，穆鸠平还是摸不着头脑的跟着。
戚少商倒了一杯，端到面前，却没法喝下去，他的手不停地颤抖，把杯子里的酒翻出来大半……
“我还记得，记得旗亭酒肆，记得你。顾惜朝，你别走。”
说着，他抬起头，死死盯着息红泪，红泪被他看得毛骨悚然，那眼睛，是空的。
“把你的酒给我，顾惜朝，把你的酒给我。”
忽然戚少商对着息红泪，凶神恶煞一般去夺红泪手中的杯子。
“你怎么了？顾惜朝把你怎么了？”息红泪问道。
边上的穆鸠平再呆也感觉戚少商出了问题，而且那绝对和顾惜朝有关。他抓着戚少商的肩膀，免得他扑向红泪，他使劲摇他，却丝毫不能把他摇醒。
“把酒给我，给我！”戚少商一声大喝，红泪看着少商，她杯子里其实并没有酒了。她把杯子递给戚少商。
“你喝了？你喝了？”
红泪点点头，刚才戚少商让她尝尝的时候就喝了，后来并没有再到过啊……
“为什么要喝，为什么要喝，你是傻子么，你是傻子么……”戚少商大吼起来，
“你是傻子么……”他猛地推开穆鸠平，紧紧拽过红泪，却一把把她抱住，失声痛哭起来，
息红泪任由戚少商抱着，她不知道顾惜朝出了什么事，但一定出事了。
她没有力气去想顾惜朝出了什么事，她用全部力气都阻止不了自己的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然后停不下来了。
因为她第一次，第一次看到戚少商崩溃了，第一次听到戚少商哭得这么撕心裂肺。。。
穆鸠平看着戚少商，真的觉得自己也快要疯了。
戚少商进了神捕司，疯狂的查案，忙得脚都快不着地了。
但是闲下来，戚少商都会坐到那个位置，要一份杜鹃醉鱼，然后对他说一句，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他不吵闹，只是拉着穆鸠平，不停地和他说连云寨，连云寨的兄弟们。
可是连云寨的兄弟都已经死了，这对穆鸠平来说同样是一道伤口。但是他不能不听，也不能打断戚少商。
有几次他故意躲开戚少商，戚少商便随便拉个人，一样的话，一样的表情。
别人骂他是疯子，他却仿佛没有听见。
穆鸠平看不得别人说自己的大当家是疯子，所以只要戚少商来旗亭酒肆，他就陪在戚少商的身边，做他最恨的那个顾惜朝。
“你怎么闷闷不乐的你也在想你的亲人么？”
穆鸠平抬头看着戚少商的眼睛。那笑得弯弯眼睛，是死的。
他恨得牙齿都快要碎了，只怕忍不住跳起来，和大当家大打一场。
他不停地问自己，
“大当家就要这样一直活在那一天么？和顾惜朝认识的那一天么？”
第56章 结局 二 何日再相逢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样的日子将永远持续下去的时候，忽然被一个人结束了。
因为那个人真的挖了顾惜朝的坟，而他没有挖到顾惜朝……
那天，铁手带着一样东西走进旗亭酒肆的时候，终于把戚少商从地狱里拉了出来。他把那东西摆在戚少商呆坐的桌子前面，是鳝尾刀，断了一寸的鳝尾刀。
“这是高鸡血的义子小高从顾惜朝的墓里挖出来的，棺材里只有这把匕首，没有尸体。”
戚少商怔怔的看了半响……他拿起把刀，从怀里掏出了那时在安顺客栈，在雷卷房里捡来的刀鞘，轻轻的把刀送回了鞘中。
他想起雷家庄那夜，自己对顾惜朝说过的，惜朝，别再杀人了。
忽然戚少商觉得心中一阵剧痛，顾惜朝他把刀折了，原来那时他把刀折了……
他记得那时顾惜朝问他，
要么失败的轰轰烈烈，要么成功的默默无闻，你怎么选？”
自己便反问他，你怎么选？
所以，你的那时的回答
我选你
一波一波的剧痛带着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终于，心能感觉到痛了，戚少商慢慢听到自己的心又开始跳了，他没死，它又活过来了……
戚少商小心翼翼的把鳝尾刀放入怀中。
“老八，我出去一趟。”
穆鸠平快哭了，这是这些日子以来，戚少商第一次叫自己老八。
“大当家……”
他望着戚少商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心酸，他有种异样的直觉，戚少商不会再回来了。他的大当家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黄金令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告诉戚少商。他应该恨戚少商，他应该恨不得戚少商死。
但是当他看到戚少商的时候，他知道，戚少商已经不怕死了。
他似乎也不怕顾惜朝死了。戚少商从地狱兜了一圈回来，他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其实告不告诉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也并没有知道更多。
“顾惜朝呢？”
“我不知道。他确实中了毒，他知道自己就快毒发，让我把鳝尾刀埋了。便一个人离开了。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活着，九幽的毒是无人可解的啊……”
“嗯”戚少商转身便要离开。
“你去找他么？你要去哪里找他？”
他以为戚少商不会理睬自己的。不想戚少商却开口问了他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黄金令呆立在那边，久久回不过神来。
戚少商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地笑了，一双酒窝若隐若现。
《御宅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