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楚根本没有睡意,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怀里看不到表情的小人,怀里的身子,渐渐的不再温热,而且越来越凉。一惊之下,就要起身来看。
“别动,抱紧我就好。”祁然的声音,清亮亮的,一点朦胧都没有。
“你,怎么了?”
“没事的,过了这个时辰就好!”
“这是……?”
“玄密的本事那么大,怎么能不付出一点代价。”
祁然低低的笑着,声音里有着不是他这个年龄的苍凉。
“这寒,会要了我的命。现在,你知道了吧,我不会轻易逃的,安王,毕竟还是壮年,待在那里,对我,没差别的。至于他能不能保到最后,就看他本事了!”
“象你和景予那样,练武的,不乱酒淫色的男人,世间也不好找呢,所以啊,养这玄密,不是个简单的工作呢。”
“不要尝试给我下药,那对我没效果,如果惹火了我,我杀了你,再熬过这个时辰,那样谁都活不成了!”
“这是我唯一最擅长的,鱼死网破,只有我,才能施展哦……”
听着祁然的喃喃自语,子楚不知道想着什么,只是将抱着祁然的手臂,收紧,再收紧,两具**的身体,贴合的一丝一毫缝隙也没……
……
睁开眼没多久,子楚端着食盘回到舱房。
“早饭?午餐?这是哪顿?”
“午饭!”
“……真体贴!”
子楚的表情,让祁然玩味,那上面,不是初见时的平淡,即使在偷袭自己以至殃及安义勋的时候,他的表情也是平淡如水的静;在月莲岛以寡对多,他还是静,;昨夜的那番捉弄,大约是他这辈子经历的最荒唐的事了吧?
想到这个,祁然就想笑,子楚羞窘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玩了,那种进退维谷的无力,窘迫耻辱的无奈,将祁然恶劣的心性全部勾引出来。
而现在,对了,比昨天多了些故作镇静。
看着祁然津津有味的一口饭一口菜再一眼自己,子楚觉得自己也成了下饭菜其中的一道。
垂眸,不动声色的握紧拳,子楚第一千遍告诫自己忍耐!这是另一种捉弄!
偷眼斜睨,祁然的心情却好的不了了。走神的子楚,暗暗握拳,满满的克制挣扎在眼底,这样的子楚让祁然满意的想咧嘴笑,克制克制克制,祁然狠狠的警告自己,大口大口将饭菜塞到嘴里,塞得满满的腮帮,终于把半弯的唇线弧度生生撑起来。
敲门的声音想起,子楚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开始努力克制自己别急不可耐的冲过去。祁然虽然没什么表情的安静吃饭,然而眼底的笑意始终徘徊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在经历过昨夜后,份外让人不自在。
敲门进来的曲豹先微躬身对着祁然行了一礼,才附在子楚耳边低声嘀咕几句话。
“将军醒了,召我过去,这里,曲豹留下,公子有什么吩咐,告诉他就好。”
“嗯,你忙吧。”
鬼使神差的又看了祁然的侧脸一样,不可否认,收拾齐整,洗掉拙相的祁然,拥有不可思议的诱人魅力。子楚甩头,没看到祁然低垂的眼睑下,那一闪而逝的诡异。
子楚一走,祁然胃口全失。胡乱拨弄着盘子里的菜叶,终于放下筷子。
“玄公子?”曲豹询问。
“收走吧。”
唤来门外的人,将桌子收拾干净。曲豹嘴巴开了又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祁然懒懒的坐在窗前,似笑非笑的眼,看着这个彪悍壮硕的男人:“有事?”
“啊,啊,嗯,昨,昨天……”
“谢我?”
好笑的看着,面前这个黝黑的汉子,脸上居然飘出疑似害羞的红晕……
祁然蓦地收回视线,迷离的眼,远远看着海天交接一线处,“不需要——”
……
“告诉安义勋我不会逃,安了他的心?”听到子楚回来,祁然头也不抬的问道
“没,我没告诉将军。”子楚楞了一下,“将军好男风……我……”
祁然真的怔住了,眼底的震惊一点掩饰也没有的落在子楚身上。
“茫茫大海的,离岳兰越来越远,我想,从现在到上岸,你也没什么怪可以做的!”子楚不自在的解释着。
“我做不了怪?”祁然打断子楚,一手抚上项子上的纱布,“我——可是很危险的……”那丝促狭,顽皮的笑,拨云见日般,霁朗的眩人。
这笑,看在子楚眼底,只觉道不尽的风情,说不清的醉人……
海上的日子,枯燥的乏人。
祁然除了偶尔在甲板上吹吹风,绝大多数时候只能在房里昏昏欲睡。
子楚静静侍立一旁,打量睡着了的祁然。
睡着的祁然,眉宇间少了清醒时候让人招架不住的调侃,多了一丝少年人的娇憨,配上精致如画的五官,还有——锦被下,纤巧柔韧的身体;偎在怀里时,乖巧荏弱的样子……
“唔……”狠狠咬上自己的舌尖,阻止脑中无可救药的逦景重现。
迷药一般。
锦被里,祁然一手伸出,眼也不睁。子楚一直在出神,等到发觉手上的触感,发觉一手已被祁然抓个结实。惺忪着睡眼的祁然,扯出一个能让子楚呼吸停顿的绝色氤氲,朦胧模糊的声音,却又含着无与伦比的暧昧:“陪我睡吧,早点习惯,你僵得象木板,抱得我好难受呢!”
子楚心底微微的叹气,祁然卸掉易容的脸,配上如此娇憨的孩子气,杀伤力实在是强悍,叫人根本没法说出拂逆他的字眼来。
才踢掉鞋子上来,就见这个也不知道是真娇憨还是装纯真的小子,已经猫一样迫不及待的钻进子楚怀里,将脊背与子楚胸膛牢牢贴在一起,祁然呜呜呻吟着磨蹭
几下,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子楚一只手臂,含笑继续梦周公去也……
争狩劫 (上部 情劫)卷一 缘起石臼 019 月下海战(上)
“玄公子,将军请您晚上去宴厅……”
“告诉他,不劳费心了,伤好之前我还是在房里吃比较好。”
“玄公子……”
“就这么转告他就好了,不然再‘误伤’他可不好看了……”
“……”
“看见他那张色迷迷的横肉脸我没胃口!”受不了子楚的一再劝说,主意已定的祁然蓦地大吼出来。
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既然开了头,索性就幼稚到底,全说出来好了,祁然冲自己的幼稚想法翻了个白眼,抚着胸口接道:“听说‘玄家异宝’能续命还阳,就一窝蜂的来抢;看见祁然色相可人,又想染指一下……嗯?你家那个安大将军色狼勋,你敢保证他一再邀请我打的不是这个龌龊主意?”子楚默默的听着,将军的想法都摆在脸上。“告诉安义勋那个猪头,再来惹我,小心我一刀捅个对眼,叫他的镇国将军府给我祁然陪葬……”
祁然嚣叫着一口气发泄出来。
子楚还在不死心的尝试,“玄公子……”刚一开口就被祁然断喝着打断。
“滚——”
子楚只好无声的离开。倒是有一点小小的震惊,这么多天软禁的日子,祁然还从没有过这么形于外的情绪发泄……
看他每天嘻嘻哈哈的,船上众人少有没被他捉弄的,碍着自己也碍着他的身份,终究没人敢为难他,据说这样哭笑不得的表情也是他取悦自己的方式。
然而此刻看他发泄,才不得不相信,玄密在他心里还是有很打的负担的……
虽然气得脸颊嫣红,腮帮鼓鼓,清澈的眸子深处,神光熠熠,活力四射的祁然,美得让人屏息,让人挪不开眼……
出去打发门边的守卫去回禀将军,子楚在船舱外吹了一会海风,又胡思一通乱想,终究抵不过房内美丽的诱惑,回转进去。
一进房,却看见他在摆弄那根自上船以来形影不离,却从没见吹起过的墨竹箫。刚刚的激烈爆发,昙花一现,已经没有一丝痕迹,只小脸上的淡淡嫣红还没褪尽。
“不讨厌箫声吧?”
能不打招呼进房的,除了子楚,再不做他人想。
“不。”不懂,又怎么会有讨厌?
“那就勉为其难,凑合着听会吧。”
祁然倚在窗边,看着就快要沉进海洋深处的暮日,轻轻将箫凑近唇边,沉息敛劲;送气,低低沉沉的声音立时流泻而出,蓄满整间屋子。
箫声平缓,在子楚听来,便如祁然日复一日的恬静;悠扬的节奏,并不激烈的曲子。时而婉转低回,如泣如诉,时而轻潜徘徊,缠绵悱恻,极偶尔若隐若现一丝轻巧急促……祁然似乎忘了时间,只管一曲接一曲的吹着;子楚虽然不懂音律,箫声环绕下,面前的祁然却似乎摆出或皱眉,或促狭,或深沉,或娇憨的样子,一颦一笑,一动一敛,竟是清晰异常。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