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北顾天狼》分卷阅读23

    离彻一瞅那门帘紧闭的房子,脸色更差,恨铁不成钢似的直叹气:“可不论是大是小,都得一去才知结果!你再看看如止师弟这副样子,都午时了还在里面会周公……叫我怎么跟师叔交代哟。”

    “那,那我帮你试试?”

    离彻所言有理,想起自己曾歪打正着,激得司徒凛连连早起了数月的稀奇经历,云濯歪着脑袋瞥了眼那小屋。

    “小公子?”

    性子乖张的师弟是九淼首徒多年心病,虽听闻有人分担,心甚喜悦。可来人身量小小,不似能说会道之辈,更在江湖之中名声略差,他仍是心里嘀咕,脸也板着:“你……真能行?””

    “大概?”

    云濯不好意思道:“以前我在房里背了几遍君子十诫,没成想凛兄好面子,被我激着了,忽然就有一阵儿听起我的话来了。”

    “嘶,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儿?”

    经人一提,离彻略回忆起了一年前自家师弟吃错药似的听话经历。思量片刻,只觉这俩人的母辈恩仇可能还真有点用,世上怕是一物降一物,渐对云濯缓和神情。

    于是踱步两圈,发现也就剩了这么个法子。终妥协般从怀里掏了钥匙,摇头递到小少爷手里:“行吧,死马当活马医……这是弟子房的钥匙,小公子你尽力而为就是,我先去山门那等着你们。”

    “哎,离兄慢走。”

    眼见放了话揽到事,云濯忙点头接过,寒暄两句送走离彻,蹑手蹑脚捅开锁眼溜到门前“吱呀”一推,试探着看了一眼屋里。

    结果,就瞧见屋中青竹床上,那位自己不惜翻墙溜院也要见的人,正形象极不佳地打着轻鼾。

    司徒凛衣衫半开,露出习武少年尚有些青涩的肌理,本应盖着的薄被却已被团成一团,遭人一个翻身两下稍蹬,踢到脚踝。

    “凛兄!”

    呼呼大睡,四仰八叉,这模样委实邋遢,纵多年好友交情在前,云濯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硬着头皮上前两步,一边把被子往人身上拽,一边扮起了黑脸:“凛兄,醒醒,今天你要和你师兄去除妖的!”

    “……嗯?除,妖?除什么妖?”

    三魂七魄还没跟周公对完弈的司徒凛,被云濯拉扯得晃晃悠悠,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睁了一只眼看着他:“是不是又是我师兄领的什么劳什子任务?”

    云濯点点头。

    “哎哟。”

    司徒凛撩开中衣,随手抓了两下背,翻身哼唧道:“师兄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破事多……你甭搭理,他武功那么高,一个人除妖也不成问题。”

    “这……”

    云濯皱了皱眉,扯住他袖子:“不大好吧?”

    司徒凛翻身将被子一卷:“没什么不好的。”

    云濯欲言又止:“可是,离兄在等你呢。”

    司徒凛鼻息沉沉,哼哼唧唧:“那就让他等去,反正等不着他就走了。”

    “你!”

    云濯戳戳他的脸:“不怕被长老师叔骂?”

    “我脸皮厚,早被骂惯了……”

    司徒凛毫无所谓,一把拍掉他的手:“何况,睡觉比除妖自在多了……挨两句骂也没什么。”

    “哎。”

    云濯抱着臂在他床头蹲下来:“凛兄,你真不去呀。”

    “真不去!”

    司徒凛一语作结,斩钉截铁。

    “那,那好吧。”

    挠挠一头白毛,似下了什么决心,云濯从脑后束起的马尾根部抽出根尾雕箭羽的白玉簪子。

    他两手食指与拇指将那簪杆细细一捏,极虔诚地将之竖到两眼之间鼻尖之前,酝酿一刻情绪,小嘴一撅,闭着眼睛开始“吚吚呜呜”地假哭:“娘亲,叶阿姨,你们看,凛兄他又不听我话了……可得给我做主呀。”

    云小少爷生得珠圆玉润十分可爱,平素语调还带着几分吴侬,此刻又拧着鼻子揉着眼睛,假模假样浮夸至极地“声泪俱下”。虽说半晌功夫过去,仍是干打雷不见雨点儿,可那尾调听来可怜的紧,终究是委屈非常,甚能忽悠人。

    不消片刻,司徒凛果然听不下去,抬手在那人脸前:“停!”

    他睁眼,正看见那簪子直挺挺竖在眼前,登时脸色更黑,撩着被子起了身。

    伸手从枕边抓了两把,揪出根一模一样白玉簪子,往云濯面前一比划,恼道:“云濯,你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

    云濯眼珠滴溜溜一转,假惺惺叹道:“这不是,就跟我娘和叶阿姨聊聊家常嘛。”

    “哼,聊家常也不忘说我坏话?”

    司徒凛两手一捏那小子软乎乎白包子似的肉脸,哼道:“打蛇打七寸,可真有你的。”

    他俩这对簪子,乃一块和田白玉分二所雕,正是司徒凛之母叶玄琙少时夺来的凌云大会优胜之奖。一者留己,一者赠予好姐妹濯欢,立誓要传给子辈,以待相认。

    谁知,此后乱祸陡生,这簪子是传给了司徒凛和云濯不假,但未及两个小团子记事,做娘的就已双双殒命。虽最终二人再度相认,但每每再见到这簪子,也难免睹物思人。

    九淼门风开放,司徒凛从小有师兄罩着,爹爹又思妻心切,疏于管束,故而行为乖张,无法无天惯了,若硬要说还有什么弱点,只怕就是这位早早亡故的亲娘。

    深知此人软肋,云濯歪着脑袋嘿嘿一笑,拿起自己的簪子跟司徒凛那根合到一起。

    “凛兄啊。”

    左右各半的玉雕尾羽瞬间严丝合缝成一体,云濯戳戳他肩膀,一字一顿道:“你若再这么不听话,叶阿姨会伤心的。”

    “我!”

    司徒凛吹胡子瞪眼,指着他比比划划:“你……”

    “我怎么啦?”

    见被人指摘,云濯一瘪嘴,又救命稻草似的捏住自己那根簪子:“娘,叶阿姨,你看凛兄他又……”

    “好了好了,停。”

    这人拿娘亲遗物说事,自己却偏被逼得半字吐不出,司徒凛从善如流一抬手:“停,别再说了……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去除妖还不成?”

    “嗯,成!”

    得偿所愿,云濯心满意足。

    “不过……”

    司徒凛瞥瞥那自鸣得意的小子,若有所思道:“我答应你,也得有个条件。”

    云濯一抬眼:“嗯?什么?”

    司徒凛道:“这趟除妖,你也得和我们一起去。”

    “嘿,这算什么条件?”

    本以为对方要怎么为难自己,云濯闻言“噗嗤”一笑,拍拍他的肩,道:“反正我这趟偷跑出来,就是来寻你一起玩的。何况这次的闯荡除妖还在那归离潭附近,纵你不叫我,为了看我二哥,我也偏要跟着你们一起呢!”

    司徒凛眯了眯眼:“既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当然,就这么定了,谁也别反悔!”

    条件达成,云濯忙从床前小柜扔给他一摞衣服,将人一推,笑道:“走,快收拾收拾,找离兄去!”

    二人穿衣叠被打点行李,又磨叽一会儿,申时终至山门之下与离彻会和。

    然归离潭距蜀中之遥,不远也不近,三人连夜出发,又策马行了俞一天一夜,紧赶慢赶,可算到了那出事的小村。

    此村地方偏僻,田野贫瘠,唯靠着条由归离潭地下水引渡的小水沟过活。即使如此,人人仍皆穷得叮当响,青壮劳力早早跑了大半,近半年又赶上妖祟之祸,更是雪上加霜,徒剩老弱相依为命,好不凄惨。

    一行人在村口置好马,寻寻觅觅了半晌,竟连一家客舍旅店都寻不到,而欲借住民居,则又发现此地屋舍皆是既小且破,根本容不下三个大小伙子,最终打听半晌,只得借了些铺盖,钻进了处被荒置的员外宅邸。

    结果刚进门,就看见一窝老鼠满地跑,云濯皱着眉拿剑鞘试了试石台上的积灰,厚度虽一般,可也脏得他眼睛睁不开,再抬头一看顶上,更是四壁漏风,蛛网遍地。

    “唉,此地可真破。”

    平素在家里锦衣玉食,哪住过这等破宅,他哀叹连连:“这员外可真有意思,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穷村建宅养老,最后又受不住苦日子,跑了?”

    “那可不好说。”

    司徒凛将铺盖往侧室床榻上一放,从怀里掏出几只白烛捏诀一点,烧掉蛛网:“保不齐,人家还是被妖患吓跑的呢?”

    “真如此,那妖患果是实为糟糕。”

    离彻捏着鼻子一吹正厅木桌上的灰,却是越看越皱眉:“我们领命在先,便更得好好查查,还此一方百姓之安宁。”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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