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北顾天狼》分卷阅读86

    那幕后黑手破坏机关之时,大约只知九淼无人善于此术,却并未想到自己已借尸还魂重返人间,成了破坏大计的变数……

    所以如今阴差阳错,便到了唯自己一试,方能救他性命之刻。

    赌一把吧……

    若一朝得救,则奸计将破,亦能将心意问明;若真时运不济,同死洞中,寸步不离,倒也算不上太亏。

    沉吟片刻,想起与洞中人的未竟之约,还有千千万万没能出口的话,他终于伸出右手探入那暗格之中,深吸一口气朝洞口走去:“知道了。”

    第五十八章 妖狼祸

    第一道锁被破开,身后石门徐徐合上之时,除过对于昔日所学竟能在此地阴差阳错被用上的感慨,云濯心内一片寂然。

    身后的嘈杂和议论终于被隔得干脆利落,须臾天地之间终又只剩下两人,一如七年前的弟子房内,亦或月余前的望泉镇里。

    ——生则同生,死则共死,福共享而难同当,是一场性命之赌,但早已无所畏惧。

    他坦然纵身一跃,迎向第二道机关的箭门。

    四十九宫,惊弓引羽,八卦三才,阴阳五行,击西声东,掠影无痕,大巧为拙,洞如观火……

    九锁连环,于熟练机关术之人而言其实并不难解,此番虽遭破坏,幸而未及核心,仅是换汤不换药,万变不离宗。

    一个时辰之内,云濯稍费心神,以浑身皮肉之伤为代价,将前八道锁扣尽数瓦解。

    前方匣内传来机括声响,第九道锁乃是名为千锋卷刃之箱内机关,石箱四壁烫如火栗,空中亦有旋飞薄刃,一时不察即是断指之危。

    而破解之法,则是快速取下正中的核心磁榫,任之自行瓦解。

    生死攸关,最后一搏当前,云濯不敢怠慢,略低下头来咬住衣领,将心一横,右手探入箱中。

    飞刃轨迹令人眼花缭乱,灼灼热气亦烤得臂上皮肤生疼,手掌几番闪躲,半寸不退,终于越过窄小甬道触上磁撵。

    五指微收,抽身欲拔,可也在此时,他忽神色一滞,瞪大了眼睛。

    ——那磁撵,似被什么东西粘在了箱壁之上,乍然抽拔之间,竟是纹丝不动。

    呲、呲呲——

    一下失察,动作稍滞,薄刃划破衣料,接二连三绞入血肉之中。

    “唔——”

    五指连心,云濯眼前一黑,喉头溢出腥甜的血,又在涌至紧咬牙关之前被生生咽下,冷汗涔涔,身体几乎虚脱。

    此道机关被毁之处,竟会在此……

    这加害之人,竟误打误撞毁了第九道锁的核心?!

    火焰灼灼升上,已皮开肉绽之伤处更是痛极,他心下大感骇然,可再望一眼那紧闭石门,亦知此刻绝非倒下之时。

    不可以收手。

    若此时放弃,莫说自己,连里面的司徒凛也定是全无生路,当下情况毫无退路,只能放手一搏!

    决心下定,横亘箱中的手臂纹丝未动,任更多飞刃刺入其中。黏嗒嗒的鲜血霎时顺着臂膀淌下,染红一片雪白衣袍,手臂之主却似已痛至失去知觉,牙关在领口布料之上咬出血印。

    右手五指生生抠入磁榫与箱壁间的缝隙,他的指甲在寻得的粘合处似要掐至劈断,而待二者间终于有晃动之意时,拼力向外一拉。

    咔嗒——

    血肉模糊的手臂,终于连带着磁榫一道被抽出,那物件坠地瞬间,机括失序,震荡不休,通往洞内的山门轰然大开,昏暗的光芒直射眼帘。

    而待视野渐渐清明时,举目茫茫,皆是炎离之火。

    洞内狼藉一片,利爪之印与暗器之痕满布石壁之上,显然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苍灼未见踪影,司徒凛则半撑着身子仰躺于地,牙关紧咬,唇无血色,面上白得像纸,胸前一道贯裂的抓伤在紫袍间洇开大片殷红,将布料原色染得深黑。

    “凛兄!”

    一眼看到那道骇人的口子,云濯根本无暇顾及筋肉被绞的右臂,越过重重火焰冲到那人面前。

    “……云濯?”

    红眸本已行将涣散,视野之间却忽投入一人身影,司徒凛艰难张了张嘴,终因胸前那伤口与唇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只发出些低哑的气声。

    云濯半跪于地,伸出还能动的左手揽住他的肩。

    那人本不算健硕的身子因失血变得更轻,一呼一吸,幅度小得可怜,洇湿的玄色大氅之下,伸手一触便是片片殷红,扎得他双目生疼。

    “你先失约了。”

    须臾静寂,脑海里起起落落之后剩下一片空白,不想最后出口竟是这五字。

    他俯下身子贴在那人耳边,疼痛所致的眩晕感早成了身外之物,就着喉咙里的腥甜气挤出哑笑:“某人和我立约互诉心意,还嘲我是狗妖,结果如今,自己倒先不作数了。”

    “那我提前履约可好?”

    司徒凛亦有气无力地一声笑。

    云濯望向他,不语。

    等不来回答,司徒凛顾自晃悠悠伸出手来捏他的脸,掌心因施炎离诀而划出的口子鲜血未凝,连着试了好几次才搭上,但这次云濯没有伸手去拍,亦没有躲开。

    “我啊,从小到大,都不爱与人争什么……”

    他看着眼前之人,眸子里难得恢复一丝神采:“但想据为己有,又容不得别人碰的……也只一个你罢了。”

    几字声音愈低,五指只轻掐了两把,便因失血脱力而渐渐松开,沿着云濯的脸颊留下殷红的印子,却在徐徐滑下之前被他一把攥住。

    四方之内忽似变得很安静,苍灼的咆哮也好,离火的噼啪声也罢,统统在身外淡远。周遭的景色一点点缩小,终究小到只剩下眼中的一人。

    有许多往事翻画片似的上了心来,笔触稚嫩的日记册,房檐上飞散一地的泥瓦,半生不熟的胡饼,辣油画出的通灵法阵,还有被当做生辰礼物的红心烤薯……

    长阳镇客栈的房檐上,青年半散不散的墨发轻飘,染着淡香的大氅将自己拢得严实,似笑非笑的眸子,徐徐刻进了心里。

    昔年往事,历时不痛不痒,可待岁月消磨,却是愈久愈难忘,如藤蔓将二人缠缚渐紧。

    一点一滴,一滴一点,融入血脉,渗入骨髓。

    终让他溃不成军。

    “我知道,那簪子凌薰给我看了。”

    云濯轻轻侧过脸来吻上那只手,微阖的双眼隐有泪光,亦虔诚至极:“还有,我也是。”

    字字入耳,须臾静默,司徒凛徐徐一笑,呼出一口夹着血沫的气。

    “……看来,是两情相悦。”

    他望着云濯,神情平添几分释然:“既如此,不许再说我失约……”

    尾字未落,已被人倾身覆上,云濯掐着他的下颌,将未尽的话语堵在齿间。

    这委实不是个美好的吻,二人此时皆身受重伤,唇瓣干裂,你来我往之间,尽是血液黏嗒嗒的腥咸。加之主导者情绪激动无甚经验,牙齿磕碰,唇舌乱搅,不过徒增血痕。

    然胶着少顷,却亦是难分难舍,终因情之所至,在这般横暴急躁的交缠之间,品出几分得偿所愿来。

    “不许死。”

    勉强分离之际,云濯一把按住那人的肩:“你还有那么多瞒我的事情没交代,这还约没履完。”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

    司徒凛唇角因方才一吻被带出更多鲜血,气息不稳之余,伤重隐忍的喘息也愈重。

    “那就跟我走。”

    顾不得自己一臂近乎全废,云濯将司徒凛之臂勉强搭于肩上,一寸寸,极尽艰难地向洞口挪。

    岂知,未行两步,方至门前,却又是变数陡生。

    甬道那头,并无光线洒进来,机关虽解,但向外的洞门不知何时已被关闭。

    “……怎么可能?”

    云濯步子一顿,看向自己血肉模糊的右手,双目含疑:“九锁连环分明已解,为何此门却……”

    “因为此机关已被毁,九锁连环早不成连环,加害者既有心害人,必还能寻得机会将之锁死。”

    怔愣之际,身后又有一声低语传来,声音虽亦虚弱不堪,当中倨傲之气仍不容小觑。

    云濯皱眉回头,但见一神色狷狂的男子缓步上前。

    那人赤着半身,裸露的皮肤之上血口无数,左臂筋肉被炎离之火烧得焦烂,露出森森白骨,显然也未在同司徒凛之战中讨得便宜。而一头染血白发未加拘束披散于肩,正是狼妖血统的象征。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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