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出书版)》分卷阅读2

    诸臣也纷纷附和,一会歌颂皇帝洪福齐天,一会称赞宁将军智勇双全,皇帝的笑容渐渐淡去,听了半天也只是「嗯嗯」两声算是接受了这些赞美。

    白峤根本不敢抬头,面红耳赤地坐在座席中,只希望那些人都将自己忘记了。

    那皇帝似乎真的将白峤忘记了,并没有让他站出来接受他们言语羞辱——这样的场面白峤已经在脑海中预想过很多次,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够麻木地承受住——但东楚皇帝只是简单地说了两句场面话,便将话题转到其他事情上。

    酒菜上桌,东楚群臣谈笑风生,白峤低头吃菜,努力将自己隐藏起来。耳边不断传来「宁将军」什么的称呼声,随即出现一醇厚的男音应答。

    白峤食不知味,不知坐了多久,周围的人似乎都有些醉了,话音更加含糊,话题也更加大胆。偶尔有人到白峤面前来说上两句,他全当没听到。

    白峤偶然一抬头,与殿外的半柳对上目光。半柳朝他招招手,白峤愣了愣,寻了个旁人没有注意的时机,在心中暗说「我不过是去方便」,偷偷溜出了大殿。

    沁凉的夜风扑面而来,将一身浊气吹去,他大大地松了口气,心中似乎落下一块大石头,陡然轻松许多。

    半柳上前来将他上下打量了许久,说:「公子,你没喝酒吧?」

    他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喝!」他酒量极浅,烈一点的酒那是一杯就倒,生怕喝醉不小心惹来祸事,自然是滴酒不沾。

    「那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呃……里面有些热吧。」

    「哦。那好,去御花园休息吧。」

    白峤欢喜不已,在御花园里找了一张石凳坐下,无聊地踢着草,只等宣布散席,他们就可以离开。然而还没听到散席的钟声,一道轻佻的声音先在身后响起。

    「哟,这是谁家的小兔子,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了?」

    白峤回头看去,只见几个华服公子笑嘻嘻地走过来,昏暗的光线下,那几双眼睛透出不怀好意的光芒。本能地察觉到危险,他畏惧地起身,往反方向退,然而没走几步背就抵上湖边的石栏,已是无路可退。

    白峤眼神飘忽,试图向半柳求助,偏偏半柳不知去了哪里。

    为首的华服公子慢悠悠地走上前,伸指挑起他的下巴,审视片刻后,勾唇道:「小兔子真可爱吶,怎么样,今晚就和我们几个乐一乐?让你也好好爽一爽,包管你以后就离不开我们了,哈哈哈!」

    公子们发出猥琐的笑声,白峤哪里不懂他们的意思,面色一红,惊慌地拨开那华服公子的手,仓皇往旁边跑去。

    宁怀恩恭送皇帝离去后才起身离开大殿,沿着长廊慢慢走着,领路的小太监已被他遣走,只剩下自己的侍从提着灯跟在身边。

    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却不得不来,早就料到皇上可能已经对他心生忌惮,不过今日宴席上皇上的表现还是明显了一些。

    御花园中隐约有嘈杂声随风飘来,宁怀恩无心多管,但就在他即将经过时,有个熟悉的词飘入耳里。

    「……质子……」

    他想起宴席上看到的胆小兔子,唇红齿白,脸蛋小小的,一双眼睛倒是生得水灵,怯生生的样子像极他豢养的雪瑞,很招人疼。

    心中一动,宁怀恩的脚跟一旋拐向了御花园。

    「不要,放开我!我不要!」少年哭叫着,显得惊惶、无助、愤怒、悲伤。「啊——不要!」

    尖叫声后是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变声期的公鸭嗓听得好生刺耳。「不要?哼,大爷今晚要定你了,乖乖给我把腿张开,让大爷爽一爽,不然……嘿嘿!」

    「不然什么?」醇厚的男音不疾不徐地插嘴。

    「不然大爷干死你!」那公鸭嗓还未发觉接话的人已经换了,很是自然地接口,话说完才惊觉有些不对。回头一瞧,大吃一惊,「啊!宁将军!」但他很快又恢复了笑容,道:「将军莫怪,我是和这小贱人说话呢,没想到是您说了话。」

    宁怀恩认得他。不正是自己死对头右相陈世深的儿子陈洋吗?陈世深老来得子,把孩子宠上了天,让陈洋变成不学无术的纨袴子弟。

    宁怀恩的目光又落在那被众人围在角落的小家伙身上。纤细的少年,衣衫不整,裤子已被这些纨袴子弟脱下,雪白修长的大腿裸露在外,亵衣仅能勉强遮住私处,却因为若隐若现反而更引人遐思。

    白峤缩在墙角低着头小声啜泣,一手抓着衣襟,一手按住下襬,身子颤抖着,好不可怜。

    宁怀恩暗暗叹了口气。这就是身为质子的悲哀吧,要怪只能怪他长得俊,若是个貌丑的质子,最多被人嘴上羞辱两句也就是了。

    他对陈洋淡淡道:「**宫闱,右相要是知道了,恐怕也会怪你不知道选个好地方吧。」

    陈洋被教训的面色一僵,宁怀恩上前在白峤身边蹲下。

    白峤畏惧地缩起身子,但宁怀恩只是解下自己的披风将他严实地包裹起来,连那小脑袋也一起兜进帽子里,遮住泪痕满布的小脸,随后将人打横抱起,看也不看那几个纨袴子弟,径自离去。

    看着宁怀恩远去的背影,一个跟班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就这么让他走了?」

    陈洋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恶狠狠道:「不然要怎样?你追上去拦住他试试啊!」

    挨了巴掌的纨袴子弟敢怒不敢言,但也确实无法反驳陈洋的话─—拦住宁怀恩?这不是找死嘛!

    陈洋啐了一口,低声道:「宁怀恩,我爹迟早把你拉下去,看你到时候还怎么嚣张!」

    惊魂未定的白峤紧紧抓住宁怀恩的衣襟,仿佛一松手就会被人扔下似的,他埋首于男人的颈窝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滴落,明明哭得凶,却只有压抑的微弱抽泣声,听得人心疼。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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