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余朱子大叫一声,法器泯灭,紫色的雷光打在他身上,立刻将他打得神形俱灭,不留下丝毫痕迹,独留下乾元真人还在苦苦支撑。
“玖薇!”此处禁制森严,无法飞行,夏若清一步步朝着玖薇走过去,站在祭坛的禁制前,看着玖薇以精血在祭坛上画符,不由焦急又惊恐,眸中带着水雾,“玖薇,你,你快下来。”
玖薇回头,怔怔的看着她,坚定狠厉的眼神渐渐柔软。“清儿,你来了?”
夏若清嘴唇颤抖,“玖薇,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干傻事!”
玖薇叹道:“傻清儿,本不该将你卷进来。”
夏若清满眼倔强,道:“玖薇,你从来都是这样,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你可曾问过我的想法?”
玖薇静默片刻,道:“我是为你好。”
“我不是你的东西,你没资格为我做主。”小公主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当年是谁说喜欢我,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又是谁一声不响的打晕我,还封了我的记忆?如今又是谁,擅自做主抛下我?玖薇,报仇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宁可和这些混蛋同归于尽,也要让我伤心?”
玖薇定定的看着她,眸光如水。
“清儿,来不及了。”玖薇看着头顶传来的映像,看着各大门派精英在通道中挣扎搏命,“今日之事,我与师尊谋划百年,将仙门精锐灭与此处,不容有失。若我此刻罢手,迎来的将是玄一宗与南隐宗的末日。”
夏若清一时间找不到话语来反驳。
玖薇见她倔强不甘,只得道出因由。
这个祭坛的来历,玖薇小时候已经告诉过她——祭坛是整个洞府的阵眼,是华帝应狐妃请求,为狐妃的继承者所建,能监视洞府内外,抵挡入侵者。分神期的狐族高手以鲜血为引,输入真元,便能操纵的机关禁制,消灭入侵者,但却需要以狐族鲜血祭奠。
但狐族千百年来,已经没有了分神期的高手,就连元婴期的高手也欠奉。数千年前,妖族零落的惨况,可谓处处艰难,人族为了妖丹肆意灭杀,妖族宛如是人族修士的奴仆,甚至圈养的家畜。龙雨萱成就真龙之后,建立玄一宗,妖族从此才开始恢复元气,建立五大妖府,开始与人族分庭抗礼。
但如今,龙雨萱已经走了数年,妖族再无顶梁柱扛旗,妖族再次面临危机。十大仙门已经密谋要瓜分妖族,毁灭它们镇压宗族的底蕴。万鬼宗暗地将情报给玄一宗和南隐宗,无非也是为了让妖族和九大仙门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称霸仙界。
然而玄一宗和南隐宗其实好相与的?立刻暗地里拟定了计划,启动狐族墓地、华帝故居,灭杀各大派精英。
本来,等玖薇到了分神期,便能轻易操控仙府,计划能更加完美。但据天德万寿宗的内鬼传言,万寿塔中有狐族快要坚持不住,将泄露狐族墓地的秘密,事情再无法拖延。于是,红菱掌门当机立断,和玄一宗宗主着手计划,让天德万寿宗以为玖薇是为了解救族人,暗地里却向修真界传播狐族墓地的秘籍,勾引各大仙府前来。凡是有贪念的,均逃不过这一劫。
“清儿,此乃我妖族大事,龙宗主、君兰仙子留下的道统、为妖族谋得的底蕴不可在我等手中断绝。”
夏若清尖叫道:“不!这是我的责任,为何要你牺牲?”
玖薇摇头道:“只有雪狐王族才能操控祭坛。何况,为了今日,牺牲的又何止我一人?妖族有多少人为此而……”
“我不管!”夏若清哭着打断她的话,“旁人死活与我何干?我要你活着!”
“清儿,你长大了,不可再任性。”玖薇对她嫣然一笑,笑容中带着凄凉和决绝,“小师妹,我将清儿交给你,南隐宗……也交给你了。”祭坛中射出一道银光,瞬间禁锢了夏若清的法力,让她真元停滞,与凡人无异。
大事面前,林琪芝也不在嬉笑,伸手捏住小公主的脉门,“别动!”
小公主哪里理会她,拿出仙剑,挣扎着扑向祭坛。林琪芝以为她要用法宝去打破祭坛,抓住她,道:“你的修为破不了结界,走吧!”
小公主却对玖薇道,“玖薇,你敢赶我走,我便死给你看!”
玖薇斥道:“清儿!你为何如此任性!”
“我偏要任性,你又不是今日才知晓!我以为你真的不喜欢我了,要嫁给乾元那混蛋!我本就是来南隐宗找你,不要你嫁给旁人,更不要和你分开!独自去死,你想也不要想!你死了,可管不到我也去死!”
“清儿!”这些日子,看夏若清长大了,知书达理,不想她忽然不管不顾!冷着眼看着她,道,“你身为龙帝之后,君兰仙子传人,怎能如此任性,怎能担起妖族大任?当初你是怎么立誓的?说要继承双亲之责,以天下为己任的夏若清哪里去了?说要振兴妖族,跨越龙门的人哪里去了?怎能如此不负责任!”
“我……”夏若清第一次看见玖薇生这么大的气,眼神冰冷,满脸寒霜。
“小师妹,还不快带她走!”玖薇操控祭坛,园中出现一道霞光,光芒万丈,其中空间法力波动不休,乃是传送亿万里之外的阵法。
“不,我不走!我不走!”小公主嘶叫哭喊,死死抓住插在地上的飞剑,死活不走,任玖薇怎么瞪她都不理会。
林琪芝看了玖薇一眼,道,“大师姐,你的心真够狠。掌门什么的,累都累死了!若是从你手中抢来,做做也无妨;但若是你让给我的,我却绝不屑去做!”瞄一眼哭得死去活来的小公主,“她是你的心上人,与我何干?”说完不理会地上的小公主,自己穿过传送阵,飞遁万里之外。
玖薇偏过脸,不敢看小公主,泪珠如玉,落在祭坛上,呢喃自语:“狐山雨碎醉轻狂,秋夜花海月彷徨。唯恨天不遂人愿,一生一世难成双。”
夏若清望着玖薇的背影,已发不出声音,只见一枚金色的妖丹自玖薇额头飞出,穿过祭坛,缓缓落在面前,妖气流转,熟悉而亲切。
夏若清伸手,紧紧握在掌心。妖丹的光芒渐渐沉寂,清光柔和,抚慰肌肤。
玖薇长袖轻挥,一道轻柔的力道带着夏若清飞起,落入传送通道。
“不,我不走,我不走——”小公主的挣扎无济于事,只能看着祭坛中的妙曼身影融化在祭坛的红光之中,精血为引,打开上古禁制,一身纯净的精元灌注在祭坛的阵纹中,开启杀阵。
她的血肉,她的元神,她的元婴,她的魂魄,皆尽灰飞烟灭,不在存于世间。便是万鬼宗的凝魂晶,也无法凝聚她的灵魂重生。
花海中,大风起,花瓣漫天飘散,围绕着祭坛,遮住了小公主的目光。
虚空中,唯剩下小公主绝望的哭喊,以及无助的诘问。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