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分卷阅读52

    我把登了人人的手机递给她,自己则把她的那几个药瓶拿过来看。

    “希德”神马的是什么?妈了个巴子的,哪怕话都可以胡说,药不能胡吃吧?

    zoe把药瓶抢了回去,攥了攥我的手机扔到了沙发上,皱着眉,站起身来拿着杯子往饮水机那里走,拧开了瓶盖又要吃那瓶子里的药。我拦住她,抢了药揣到自己兜里,在我弄清楚这是什么药之前并没有还给她的打算。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跑到校内上去的?这是谁的相册?有多少人看过了?你们学校的人都看过了么?你会来找我……难道你爸妈看到了么?他们问你什么了么?还有谁知道了?”

    “for god’s sake……我……”

    我把zoe搂到自己怀里,要她停下不断问的那些问题,她话说得又快又急,根本容不得别人回答,越问她的肩就抖得越厉害,声音都尖锐起来像是什么要冲破表盘了。zoe不稳定的情绪并没有吓到我,可是她为此异常紧张的样子却着实让我着急——那些像是不受控一样的颤抖是怎么一回事?她吃的那些药是治什么病的?zoe病了么?

    在那样脆弱无助,简直好像下一秒就会尖声崩溃的样子让我不由自主地就把她抱紧。我用力抱着她,收紧她的腰,拼命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强行停止她病态的颤抖,扣紧了她的肩膀,把她的重量都往自己的方向拉扯着,努力想让她镇定下来,一定先要让她镇定下来。

    “zoe,我们先不想这些,不想这些好么?它们对我来说不重要了,真的,”zoe的脸在我肩上深埋着,怀里的身体在被我固定之后好像一点一点接受了我的体温,于是慢慢减缓了颤抖的频率,渐渐安静了下来。我下意识地亲了一下她填满我目光的深黑色长发,拍着她的背,还是抱她抱得很紧,“……我不是为这些来的,我很担心你,你不知道你电话通了之后我有多担心你。”

    是啊,我来这里干什么?难道问问zoe照片是怎么流到别人手里去的就能让舒婕像从前那样对待我么?不能了。我来到这里,马不停蹄,是因为我担心zoe,这个本来应该在la过着她所一心期待的生活的女孩子,这个现在却又出现在中国,重新裹进我生活中的这些烦恼的女孩子,害我担心得要死,要命。

    照片重要么?不再重要了,自从看了舒婕对那照片的反应之后,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我不害怕别的人对我指指点点,我只看重我在乎的人看待我的目光。

    可是我唯一在乎她反应的那个人,甚至不愿意再回头看我一眼。

    舒婕丢弃了我,这个在她眼中有着致命缺点的我。她把属于我的一部分真我当做不可以接受的东西,她否定了我最需要认同的那一部分,她丢弃了我。在我眼里,这是她对我付出的那些愚蠢感情的背叛,是背叛,就是背叛!可是没有人能理解我的愤怒,就像没有人能真正给我以劝解,给我的疑问一个明白简短的解答。

    为什么我必须是小心翼翼的那一个?难道我不可以哪怕就一次的放任?

    “我会陪着你的。”

    zoe在我怀中的颤抖平复了,然后她哭了,喊着我的名字哭出了声响,戚戚的让人心疼,让我想要抱着她,一直到她没有眼泪再用来打湿我的衣领为止。

    说什么分道扬镳呢。不如我们从此都放任了,就很好。

    四.

    寒假剩下的时间里,我把手机关了,切断了几乎除了家人以外所有的联系。彭严说彭果姐现在忙自己的事情忙不过来,所以我们不要用自己的事情去伤她的脑筋为好,她说我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找她,于是我就拜托她和我妈请了几天假,就说我要在她那边儿住几天,而这当然是出于zoe的状况身边需要人陪的原因。

    除了彭严和爸爸妈妈以外,我唯一保持联系的人是容容,但是来不及深聊什么。

    转移注意力一样,我把照片和舒婕的事情都抛在脑后,只专心陪着左伊。

    校内上说得没错,网友们里果然不缺乏真相帝,zoe新年回来之后确实组了个band当了主唱,但是短短两个月里就想上台唱现场那是不太现实的,真相是:band里的几个人是zoe回美国之前就认识了,经常一起唱着玩,这回zoe从回美国的路上又顺手拐带了一个混血吉他手回来,于是这个叫“佐”的乐队就借着这个契机算是正式成立了。

    他们在后海那片的酒吧里偶尔唱两场,算不上驻唱,因为没有几首自己的歌,也因为“佐”的成员多半都是爱玩的非音乐人,除了那个和吉他结婚的geyon,弹贝斯的大蜢和打鼓的罗朝都是热爱泡吧、把妹和群殴游戏的伪痞子,天天有固定的时间排练,偶尔唱两场就已经不错了,指着他们用生命做养分催熟摇滚之魂?嚯,不如你问问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摇滚好了……

    所以在此之前,zoe白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下午乐队排练,晚上偶尔登台,日子就这么过了两个多月,不声不响的,没告诉我们任何人。

    药呢?

    药是他爸爸带他去看了精神科之后医生给开的,抗抑郁,据zoe自己说吃了之后可以让人变得开心起来,这种叫做神马“希德”的药,对该死的什么抑郁症有效。

    这都得说到zoe回美国之后发生的事,而那些事虽然只发生在短短的几天里面,想要完整地了解却用去了我好几天的时间,并且浪费了zoe许多的情感。都是一些不美好的回忆而已,简单来说,就是zoe带着满心的期待回到了la,以为会迎来她妈妈对于她和kimberly关系的谅解和一个温馨的圣诞,没想到却只等来了她妈妈要再婚的消息以及一个即将成为她继父的bareheaded guy的到来。而zoe的kimberly也已经成为了远在东海岸的一所大学的freshman,和因为母亲的反对被送回中国以预科游学一年为名的zoe不同,kim长大自立了,和她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复合什么的也就成为了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老外ranti说个没完,现实起来,一个毕业舞会的结束就足够让你一夜长大。

    后来zoe就又买机票回了中国,她说反正交换期还有大半年的空闲,不如回来挥霍她亲老爸的人民币来得省心,奈何人总是口不对心,被激烈的情绪起伏以及被现实强烈刺激之后引发的失望、无望、绝望,让zoe回来没几天就被她爸送去了心理诊所。

    医生开了药,药是对人身体器官有强烈副作用的,可她爸说还是要吃,可见zoe当初的状况已经严重到了什么程度,也可见她即使回了中国,她爸爸为了亲生女儿的病态样子良心发现,zoe也得不到除了药以外她真正需要的那些东西。

    “没什么不好的,”zoe往我怀里拱了拱,渐渐已经习惯有人睡在她旁边帮她镇床的感觉,“有penfrey陪着我呢,已经很好了。”我点头,哄着zoe睡,自己也陷入近来才开始罕有的那种深度睡眠。我跟彭严说起来的时候自己也觉得很奇怪,虽然和zoe甚至不再有像以前那样的亲密接触,我也不曾把舒婕的事情说给这个真正的病人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和zoe在一起的时候我会觉得心里面那个空空荡荡的洞有那么一部分被什么填补了。

    我每天去买早餐的时候和应该很忙的彭严通一次电话,和她商量着怎么对付我妈的电话考勤;11:30的时候叫凌晨才好不容易睡着的zoe起床,然后趁着她晨浴的时候,偷偷减少她那该死的抗抑郁药的药量;中午12点的时候我和zoe一起吃一顿合并午餐的早餐,聊天;下午两点,她开着她爸给她自己开的宝莱去排练,晚上不用登台的话,新闻联播的时候就会和晚饭一起回来。

    她情绪不稳的状况偶尔会发作,多半是在晚上,特别是唱过歌之后,不过渐渐的,照医生的话病状已经在减轻了。我也发现zoe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偶尔又会爬到我身上按住我亲,找回几分以前狐狸精一样勾人的影子,不过我是不知道这算不算病情好转了啦。

    因为我总觉得,明明zoe才是那个所谓的病人,被治愈的人却应该是我才对。

    那天距开学还有五个工作日,zoe突然这样好像漫不经心似的突然问我。

    “舒婕还好么?”

    五.

    “应该还好吧……”

    买了新卡换电话号码之前,我用以前的旧电话给舒婕发了条短信,攥着手机在沙发上愣了半天,手机屏幕上的光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话是能写在短信里发给她的。

    我不道歉。我们有争执的时候道歉的多数都是我,以至于这后来已经成了惯例,不由得我总是一直在反省,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可是这一次我不会道歉了,我不能为了事情超出她理解范围外就道歉,为现在这件事妥协,简直就是对自我的否决。

    可是我不道歉,那么这条短信该怎么写?究竟我又为什么给她发这条短信呢?我和容容说起事情经过之后,容容问我,“那舒婕怎么样了?”现在zoe是一无所知的,居然也要问我,“舒婕还好么?”我不明白我身边的人都是怎么了,舒婕舒婕舒婕舒婕舒婕舒婕……为什么没有人来问问我怎么样了呢?为什么大家表现得好像舒婕这样就是理所应当可以谅解的呢?

    ……

    到最后,我只发了“舒婕”这两个字,千言万语,我也只能再喊一声她的名字而已。

    理所当然的,舒小姐并不屑于回复我哪怕一个标点。

    “难道你都不觉得她这样的反应很奇怪么?”zoe的声音把我从几天前的回忆里拉回来,我注意到她又点起一支烟,翻着手腕很随意地夹在指间,边摆弄着她那只古铜色的打火机边平淡地看着我,问出我长久以来都同样不能理解的疑问,“她又不是坐时光机穿越来的古董,现在gay很奇怪吗?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儿的吧……这样的反应未免过于激烈了。”

    “大概是因为太突然了吧……”我努力假想着舒婕不能接受的原因,另一个声音则在我心底质问着:舒婕是豆花的真爱饭吧?推p推得那么入迷的,说是恐同,是不是有点儿冲突?联想到她看《男孩不哭》时的样子……那是只恐女同了?可是罗兰和杨柳依依她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呀。越想越混乱了,是不是就是说,舒婕唯独只害怕我这一个女同呢?

    因为是最好的朋友的缘故?呃……

    “你说,舒婕究竟是接受不了你是个gay呢,还是……”zoe坏心眼地看着我纠结在那里,手里烟往烟灰缸里一捻,大大方方地就拽着我的领口坐到了我身上,双手缠上我的脖子,饶有兴味,“接受不了你是在和我一起搞gay呢?”

    “哈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躲开zoe凑到我眼前的嘴唇,不由自主地慌乱,“还有,什么时候咱俩又一起搞gay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zoe笑眯眯地看着我,表情十足像是瓜分猎物之前胸有成竹地看着猎物反抗的女猎手模样,讥笑我逃不出她的掌心。她指尖点了点我的脑袋,得意洋洋的样子简直让我怀疑今天她药的剂量被搞错了:“我之前说过的吧?我说——”zoe回美国之前是看玩笑似的说过一句,如果她从美国回来,不如我们真的在一起,那样也不错之类的。

    zoe大概从没觉得她短时间内还会回中国来,也从没想过她回来之后我会主动来找她。

    我伸手抱抱zoe,两个同样只好放任度日的人看来确实是没什么理由不要在一起的。

    “我拍的照片,我会解决的。放心吧,彭小北。”

    我“嗯”了一声回答得漫不经心,手指划过她后颈上那个花样繁复又神秘而精细的古罗盘针图案,想的都是zoe刚才说的有关舒婕到底是不喜欢我是gay还是只是不喜欢我和zoe搞gay的话……这是多么奇怪的想法呀,不是么?

    六.

    按停了床边不停发出小新式“打起精神来”的聒噪闹钟,把枕头塞给近乎是蜷抱在我怀里的zoe,我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预备冲个澡清醒一下,收拾东西上学。

    “……今天下午去接你吧?”近来睡眠又开始不安稳的zoe终于还是被我弄出来乒乒乓乓的声响吵醒——没办法,一想起身边儿躺着个抬脚就有车、老爸可以当神灯精灵使唤而且天天睡到自然醒的货,自己却得六点刚过就起床,每天在学校被洗脑累得跟狗似的,换谁也难以心生什么怜惜。好在,托zoe和zoe老爸的福,我只要坐个十多分钟的直达公交就可以到学校了,这倒是比我回家挤地铁强多了。

    “接我?今天周五呀,”我满嘴薄荷味的牙膏沫,辣得要命,话也说得含混不清,没想到这比直接进淋浴间倒来得让人清醒了,“周末我得回家,不然我妈会杀到学校去找我的,那不就穿帮了?”刷完牙,我扒光了自己披着人皮准备往淋浴间里钻,突然反应过来,“你今天不用去排练房的?”

    “嗯。罗朝和大蜢今儿要去j中堵个人,他们问我要不要带你一起,看个热闹什么的。”

    “算了,我真得回家一趟,顺便拿点儿钱什么的。”我果断回绝了zoe说要带我去看热闹什么的提议,钻进了淋浴间。开玩笑,热闹?罗朝和大蜢都是私立高中都毕不了业的大龄不良少年,抽烟、喝酒、泡吧、打架,和真正痞子的唯一区别大概就是他们老爸都和zoe一样,所以他们不存在什么劫钱、盗窃之类的事情,因为自己家的钱还花也花不完呢。他们这样的能有什么热闹好看?所谓堵人,无非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谁又热闹了这二位不学好的少爷,他们要叫上一拨“哥们儿”去给那人一点儿所谓的颜色看看罢了,见红的可能性很大,在我看来,小痞子斗殴可没有动作片有意思,更何况我还有我老妈要应付。

    孩子总是把家长想得太简单了,总是忘了家长其实也是从我们这么大长起来的,我深谙这个道理,因为我从小就知道我妈有多精明。

    我不懂事的时候,我妈就已经开始给我灌输“妈妈要和小北做好朋友,所以小北什么事情都可以和妈妈说哦”的先进思想,以至于一直到我青春期之前,甚至到我上初二之前,我最贴心的朋友似乎一直都是我那学哲学的妈咪。

    和妈妈做朋友其实是一件相当奇妙的事情。在你把你那些幼稚的心事告诉她之前,她对你本身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比如她只需要看一下衣服的大概样子就知道该给你买多大的尺码,又比如她洞悉你生活中一切的习惯和喜好——这不奇怪,因为在小孩子接触到更多外界世界之前,她喜欢的食物、衣物都是源自于父母的给予,哪怕是习惯,也是在父母的帮助或纵容中养成的。所以当你把你的心事告诉她,体贴的妈妈大多会给你一个“宝贝,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的”的表情,然后给你一些她的建议,她成熟的思考模式以及比你丰富几百倍的人际经验多半会说服你接受她的观点,然后渐渐,你的思维模式也就被她影响了。和妈妈做朋友久了,有一天会突然惊觉:我妈妈是这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她了解我的一切!而这真是一件太恐怖的事情。

    我不喜欢被人一眼看透的感觉,尤其是irene出现之后,我妈妈可以轻易透视我所有的那种感觉对我而言简直是一种折磨。小孩子长大的标志是什么?在我看来应该是所谓“秘密”的出现吧,有一段时间,我不再和我妈倾诉,因为我身边好像有了更加适合分享我一切的人——irene,而我和irene的关系,渐渐也成了我不能再和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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