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喘轻吟之声渐弱，直至平息，夜色静谧，声息俱无，暧昧散去，雾色依旧。
岸边的两具身体依然紧密贴合，发丝纠缠，仿若要融为一体。
“感觉怎么样？”苏郁湿软的舌尖在对方敏感的锁骨上逗弄，留恋不舍，口中温言细语，似是意犹未尽。“还好吗？”
莫停云倚靠着石壁，惊讶于这人的坦诚直白，更震怒于对方的得寸进尺，掩下脸上的尴尬，咬了咬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肘一撞，膝一踢，隔开了两人的距离，在对方回神前，凝聚手中的掌力，一掌拍向对方胸口。
“啪”得一声，手掌与胸膛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在静谧的夜空中显得犹为突兀。
苏郁猝不及防间，整个人被掌力击得后仰，摔进温泉中，水花四溅。
趁着水中的人还未站起，莫停云一个潜水游向另一边，抓过岸上的干衣服，飞身出了温泉，将手中的衣服迅速往身上套。
水声哗哗作响，莫停云转脸看到苏郁已经从水中钻出，不作理会转身兀自穿衣。
苏郁一手拂开额前的湿发，一手指着岸上的莫停云，喘咳着，“你……”
“一点回敬而已！”莫停云不客气的打断，咬牙说完，轻哼一声，也不管身上依然凌乱的衣服，抓起地上的外衣，僵直着身体，头也不回的离开。
虽然对方有意相让，硬生生地受了他一掌，但却丝毫没有让他的心觉得舒坦，反倒越发窒闷。
自己后来的放纵，有意无意地迎合，这些他无法假装不知，所以他没有立场，以受害者自居。
现在的他，不想面对他，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所以选择了逃开。
缓步走在通往小楼的路上，雪域银芒闪烁，宁静怡然，却无法令他恣意，心下百转千回，难以平静。
想到苏郁看似带着强迫的动作，实则处处小心轻柔，耐心至极，唯恐伤了他，事后还给他涂了些东西，他当时疲累不堪，想及如今事以至此，便也懒得去推拒，正因如此，现在他的身体只是有些轻微不适，并无大碍。
因这一则原因，他也不能将怒气和不满全都发泄在苏郁身上。
况且……
阴阳相生，祸福相倚。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再没有矫情的必要。
这是有身以来泡得最昂贵，付出代价最大的温泉浴。
躺在床上意识陷入昏沉之际，莫停云脑中闪现这个念头。
次日，天方大亮，莫停云穿戴整齐走出房门，站在二楼的走廊上，能清楚的眺望到远处的雪景，的确是美的令人心悸。
铿铿剑声入耳，低头便看到了那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苏郁。
一把长剑在手，劈、斩、撩、格、洗、刺，赫赫生风，如龙如凤，精光闪现间，劲气逼出数丈，激起雪沫飘洒。
穿着一袭白衣的苏郁，剑招游走，轻盈如许，舞出一股随意洒脱，风流如许。背后的雪山倒像成了他的映衬，晨光投射在他身上，带出如谪仙般的气息，夺人心神而不自知。
脑中忽然浮现一些画面，苏郁充满**的脸，因为沾染水色而越发的耀眼，还有那不再清冷的双眸，眼底涌上的只有无尽煅烧着的火热，他仿佛还能感受到拂过耳边的滚烫气息，脖颈被轻轻啃噬……
脸上不自觉得升起热度，还有身体，有股热力在体内乱窜。
“莫停云，你也疯了吗……”低叹着自语，长吐一口气，拢住双眼。
景是美景，人亦绝色，只可惜，心情不佳。
假若昨夜只是自己的南柯一梦，此情此景便真真是让他觉得愉悦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莫停云慢慢踱下楼来。
这，才是个开始而已！
苏郁看到自边上木梯缓缓走下的莫停云，眸色闪动，迎上前去，四目相对，莫停云张了张口，对方却突然将手中的剑扔了过去。
莫停云伸手接住，疑惑，挑眉。
“过两招？”苏郁开口说道。
闻言莫停云低头，手中的长剑，剑身刻有精致的龙纹，这是皇家的标志，是苏郁的配剑，抬手在龙纹上轻抚，摇了摇头，“我不是你的对手。”何必自讨没趣，他现在没心情当陪练。
“看招！”苏郁不理会对方的拒绝，一意抬掌出手，赤手空拳。
侧身避过，举剑反击。
他总是喜欢如此逼迫自己。
虽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莫停云心中却突然升起一股不平之气，眸色一沉，轻喝一声，剑势急转，直刺对方命门，挑向周身要害。横扫而过，剑气荡出，莫停云没有藏私，不留余力，似要与他生死相博。
“你在生气？”苏郁感受到对方反常的情绪，一边退避一边问道。
“没有！”脱口而出的否认，自己也不明真意，他只知自己心中不悦，应该说，难以愉悦，即使做再好的心理建设，他也不可能在合眼睡醒之后便对这该死的一切释怀。
长剑在握，清啸一声，捥出数道剑花，目视前方，一招‘踏雪寻梅’使出，长剑直指苏郁眉心。
苏郁脚尖轻点地面，退出数丈，口中说道：“对不起。”
☆、愿赌服输
为这句突兀的道歉，莫停云忽然恍了神，剑势不由一缓，却见离自己数丈远的苏郁竟朝前掠来，迎向自己的长剑，莫停云眼底浮上一层暗色，紧了紧握剑的手，剑势不变。
倒要看看你待要如何应对这一剑。莫停云心中闪过此念。
目光无声碰撞，他看到那双深邃的眼眸浮上一丝道不明的……情意。
莫停云不及多想已将剑移开了半分，在对方的胸膛就要撞上剑尖之时。
因为在那双眼中，他看不到丝毫犹豫，那种眼神，好似在向他表达一种决心……
他的心中徒然升起一丝恐惧，如果他的剑没有移开，对方会否真的撞上来？
还有那种眼神……
昨夜之后的今天，他为何，还要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正在莫停云分神之际，忽见苏郁眼底闪过笑意，莫停云暗道一声不好，可惜为时已晚，长剑擦过对方肩膀之时，对方的身体竟如灵蛇般翻转，错身而过的瞬间，莫停云只觉得手腕一痛，长剑脱出，形势逆转。
置之死地而后生，乃是兵法精要。
临阵对敌分神他顾，乃是兵家大忌。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莫停云不由得闭了眼，闷哼一声，睁开眼时，便看到一人跨坐在自己身上，握剑的右手被制在一侧，肩膀被人摁住。
“如此心软分神，倘若是在对敌之时你早就性命难保了。”苏郁俯身说道，“或者……你是对我下不了手？”
莫停云抿了抿唇，眉头微琐，“你故意的？”指的是对方那时突然的道歉，乱了自己的心神。
苏郁眉眼挑起，“不是，我还没说完。”
“什么？”
“我道歉是因为你让我情不自禁，但我不后悔。”
莫停云表情僵住，脑中再次不自觉的闪现昨晚的情景，自己被对方吃干抹尽的回忆，脸色不由一阵红，又一阵青。
他依然不习惯对方这种直白的表达方式，和他的形象相比，实在是种很大的落差。
看了眼被按在身侧的手，挣了挣，示意对方放开。
苏郁却突然说道：“你的筋脉怎么受的伤？”神情淡淡，不见了方才的情绪。
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不过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以前被人打伤的。”
“是谁？”苏郁追问。
莫停云皱了皱眉，虽然不需要保密，可实在不是多么愉快的回忆。“他……已经死了。”
苏郁平静的再次开口，“那你和新月……”
眉头皱得更紧，两人对视，苏郁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如果我说，我也来自新月呢？”
莫停云观察着对方的神情，却见苏郁神情丝毫未变。
《御宅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