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我的名字。”
“……”
“叫!”
“天。”
听到这一声呼唤,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颓然的倒在了我的身上。我用最微末的法术帮他止住了心口的流血,正要出去唤医使的时候,被一只强悍的手臂扯回到床上躺下。
他的身体又一次覆盖上来。
“没事了。”他说,声音冷冷的,是惯有的模样。
我松了一口气,筋疲力尽的倒在他的臂弯里。
“王,你吓死我……”
唇被炽热的吻堵住。记忆里,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这样吻我。
当我就快被无边的深情窒息的时候,他抬起了头。
“叫我的名字。”他凝视我的双瞳,淡淡说道,“紫歌,我爱你。”
☆、15 选择
15选择
倾天的伤势没有严重到我想象的地步。但那一天我真的很害怕。
我怕他会死掉,我从没有想过他会死,更无法想象他死了之后我会怎样。
其实他出征的日子,我比任何时候都过得舒心,我不希望他回来,但不知为什么,那一天突然的害怕成那样。
难道,我真的爱他?
爱一个害死我双亲的仇人?
爱一个虐待了我八年,把我推入火坑油锅的残忍暴君?
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真的真的不知道。
完全不符合逻辑和常理的事总是在我身上发生。如果我去想个明白,那么我一定早就疯了。
那夜之后倾天把我留在寝宫。之后的数月,他没有召见其他妃嫔宠人。一个性**奴得到专宠是天大的奇闻,我的名字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在帝都家喻户晓。夜王的私生活向来放**荡,人们感兴趣的是我用了什么手段缠住了他们的君主,让他罕有的开始专情。当然,没有人会相信专宠的日子会有多长久,后宫佳丽三千,三千宠爱何时会集于一身?
除了晚上,倾天并不会待在寝宫。因此白天的我还跟过去一样,吃着方如为我做的面条,看云卷云舒,发呆或者翻些闲书。唯一不同的是不能再见到倾云了。不知道我常常仰望浮云是不是跟这个有关,很想他,很想很想他。
思念的滋味并不好受,特别是需要压抑的那种。
只要倾天回来,我就强命自己不可以在脑中出现倾云的名字,不可以想起任何跟他有关的事。如果倾天看出破绽,我不知道结果会变成怎样。
跟倾天相处变得复杂起来。以前他一见到我就是做那件事,做完了就把我一脚踢开。现在,那件事他当然每天都还会做,但时间不会太长久,也比之前温和得多。
然后,更多的时间,他喜欢抱着我做他的事。我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当一个王者是那样忙碌而劳累。成千斤的奏折要批阅,晚上睡着了还会被紧急的军报唤醒。
倾天把我抱坐在他的膝头,一面批阅奏本,一面同我说话。他的话不多,我的话更少,问了前一句,答了后一句,隔了很久之后,才又有人开腔。
比起跟倾云相处的默契自在,跟倾天在一起让我觉得总有一种紧张压迫的感觉。虽然我不像之前那么怕他了,但仍旧谨言慎行,不敢随心所欲。
我时常在想,如果让我选,果然还是倾云更好。
当然,这样的想法只能在白天无人的时候偶尔做做梦,一到了晚上,我就得小心翼翼收拾心神,不能任由思绪漂浮不定。
倾天的法力实在太强了。虽然我不知道他靠什么洞彻人心,但我知道他真的可以察觉到旁人无法捕获的细微变化。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异能,才让他拥有与天帝对抗的资本。
据说,天族与夜族的大战也将要一触即发了。
☆、16 摇摆
16摇摆
日子比之前过得舒适惬意,我渐渐胖了起来,倾天说现在要用整个手臂才能把我抱起来。他的怀抱坚固有力,唯独并不温暖。我想他说爱我是真的,因为为了迁就我,他现在很多时候都很克制,一个晚上只做手指头数得过来的次数。有时候忍得太难受了,他会让我用手帮他解决。他知道我讨厌恶心的方式,所以再也没有要求过在上面发泄。
我的食量渐渐大起来,一日三餐虽然还是只吃方如做的面条,但分量却是之前的两三倍。有一天,送饭来的小太监在面碗下塞了一张字条。这个孩子平常傻兮兮的叫人一眼看得明白,所以寝宫的侍卫和宫人根本没有想到要对他有所防备,倾云却利用了这点将消息传了进来。
字条捂在掌心里都发烫了,小太监也早已若无其事的收拾好碗筷退出殿外。我不敢看,怕自己会忍不住去见他。
是个明媚的春日,我走出殿门的时候,领头的侍卫长客气的问我要去哪里。我说我想去花园赏花,他给了随身服侍我的侍女腰牌,客客气气的把我们送到了通往御花园的路口。
我的侍女是个哑巴,倾天在她身上施了咒语,令她乖巧听话,虽然看起来跟常人没什么不同,但其实已没了自己的思想和意志。倾天不喜欢我跟任何人接近,即便只是个下人。
我让侍女留在湖边,自己则向冷宫的院子悄悄溜了过去。倾云说会在那里等我,等我直到我出现,否则他就不会离开。
他定是想我想得疯了,才会做出这么任性的事,说出这么任性的话。其实我也是。我想见他,从分别的第一天开始,就那样那样的思念他,思念他温暖的怀抱,思念他明俊和煦的面庞。
但是走到进入冷宫的月洞门时,我停了下来。刚才被字条里的那句话冲昏了头脑,我在做什么,我怎么这么糊涂!
这里是什么地方?即便是冷宫也遍布眼线,即便没有眼线,要瞒过倾天也是痴人说梦。见一面又能如何?徒惹伤悲而已。我不可以这样做,不可以这样做。
我向后退,一步一步的向后退。高墙后就是之前住的院子,院子里有倾云。我看着高墙,心已飞进去,身子却在远离。
咬紧牙关回过头,就在我飞奔而去的时候,背后仿佛有人唤我的名字。我的泪水瞬间落下来,但是没有回头。一直跑到寝殿,我才想起来我的侍女还被留在湖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管其他人,我一头栽进枕头里。不,不,我不能哭不能哭,哭的话眼睛会红肿,到了晚上会被看得透透。
下午的时候天气骤变,倾盆大雨瓢泼而下。雨丝模糊了双目,我知道倾云一定会在紧闭的院门外等我。他说过会一直等我,直到我出现。他是重信守诺的温谦君子,从来不曾负我。
倾天今天回来得很晚,他最近忙于准备与天族的战事,常常连夜巡视军营,有时候深夜方归。我背对着珠帘装作已然睡熟,一整天心绪不宁,不敢以这样的状态面对这个可怕的男人。
感觉到俯身而来的冷硬气息,本以为他会索取,却谁知没有,他将我身上的被子向里掖了掖,脚步悉簌,跟进来服侍他的宫人被无声的挥退了。听的出来他自己解了外袍除下战靴。背后的床榻向下压陷,他拉了另一床被子盖好,安静的入眠。
不知为何眼眶发热,从没有,从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温柔。有想回头钻进他怀抱里的冲动,但我不敢。我还是很怕他,怕激起他的欲**望,怕被他撕裂。虽然这是他表达爱的方式,我不能不安之若素,但如果可以选择,我想要更温柔的人儿在身边。
我想起了倾云,夜深如许,夜雨滂沱,他还在等吗?还没有死心吗?可是,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甚至,还在被另一个男人感动。
倾云,忘了我,忘了我,忘了我,求求你,忘了我吧!
☆、17 爱人
17 爱人
我在三天后得知倾云病危的消息。是倾天告诉我的,他说他要亲自去一趟益山,那里的扶辉洞中有一种萤虫可以制成疗治肺病的灵药,这世上除了天帝之外,也只有他的法力能够上得了扶辉洞捉到这种小虫子。我问他是谁病了吗,竟然要他亲自出马。他淡淡的说是倾云。心里咯噔一下,我勉力装作平常的样子只是很惊讶的“哦”了一声,“三殿下怎会得了这么严重的肺病,难道医术士的咒语也疗治不好么?”
“这几个月云儿就一直咳嗽不停,最近又淋了雨,终于到了药石罔效的地步。他的体质与咒语相抵,如果生病是最麻烦的事。”
倾天很有耐心的跟我解释完就出去了。益山在三千里外的孤岛,不过以倾天的脚程也不过是一天一夜就可来回。我把着宫门守到天明,他回来的时候衣服上有些血迹,不过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山上的魔兽的。我为倾天宽衣,为他包扎了手腕上的细小伤口,没有抬头,我一面仔细的绕着绷带一面很随意的问,“萤虫给三殿下服下去了么?有效么?”
“嗯。”倾天显出罕有的疲惫之色,大概益山的魔兽比想象中更难对付吧,所以耗费了太多精神。等我包扎完,他伸臂把我扯进怀里,一手捏住我的下巴。
“很关心他么,嗯?要不要去探望一下?”
我吃了一惊,强自镇定的挤出笑容。
“如果王去的话,我愿意陪同。”
“少胡扯。”倾天似笑非笑的冷眸厉光浮动,“告诉你一件事,倾云弥留之际一直在喊一个人的名字,你猜那是谁?”
“是……”我佩服自己的镇定,到这时候还能笑着撒谎,“是殿下的爱人吧,到死都不肯忘,那会是谁呢?”
“你说得不错,到死都不肯忘,确实是很爱的人,我的儿子倒是个痴情种子。”
倾天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握剑人的手粗砺冷硬,硌得肌肤生生的痛。
“你也爱他的,是不是?”
眸厉如刃,但我不敢闭眼,鼓起最大的勇气和力量,望进他的眼。强迫所有的精神意志都集中在要说的这句话,不可以分神,不可以犹豫。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