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易除,师弟难防》分卷阅读34

    “我是半鬼。”

    秦云和初碧都面露惊诧,没有想到陆曦寻都是个半死人。

    冰雪聪明如陆曦寻,自然知道这俩人在想什么,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林臻。她寻思道:“现在我们人是到了,但是该怎么救呢?”

    她伸出手,触碰到了那层薄薄的屏障,并没有像初碧那样被弹回去,只是觉得有点烧手。她屏息运气,集中在掌心,想要弄烂屏障,却发现只是徒劳。她收回手,摇了摇头:“萧陵这阵法太厉害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秦云也去试了试,立马便被弹了出去,好歹有初碧接住。他吐了口血,骂道:“杀千刀的萧陵!”

    三人对着这屏障发愁,现在连屏障都破不了,更别说里面的大树根了。

    初碧着急道:“我们得快点了,不然天亮了,就出不去了。”

    秦云也着急,但是就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仰头思考,低下头时,手臂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两个绿眼睛,吓得他忽然跳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蛇!”

    这声响太大了,陆曦寻想要捂住秦云的嘴也已经晚了。

    不远处传来下人的脚步声:“谁啊!”

    林臻随机应变,吼道:“啊啊啊啊痛死我了!萧陵!你去死吧!”

    来人一听是林臻在发狂了,赶快收了声,匆匆离去,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轻,直到微不可闻。

    四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被秦云甩落在地的紫蛇“嘶嘶”地吐着信子,转身一变,竟成了个紫袍男子,从模样看将近三十,眼角细挑,生得邪魅。他双手伸直,十指交错,向林臻行了个礼,笑盈盈道:“殿下真是机智过人,小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三十三章 王者天成

    林臻自是认得这奇怪的行礼姿势和轻佻的腔调,心里一动,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邪斗?”

    邪斗挑眉,嘴角噙着笑,音调拉长,颇像是在唱戏:“小的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其余三人第一次见邪斗,惊了一下,秦云见这蛇妖不仅吓自己一跳,还在这个紧要时刻阴阳怪气,说话没个正经,于是语气不善道:“你是何人?”

    邪斗笑眯眯道:“乖乖,刚刚是不是都要被爷爷我吓尿裤子了?”

    秦云本就是个直肠子的人,见邪斗出言不逊,当机就恼了,幸好有初碧和陆曦寻拦住。

    林臻看着邪斗,皱眉道:“你来帮我?”

    邪斗有上千年的修行,能破萧陵的阵法,也并不奇怪。

    然而邪斗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这种阵,我们管它叫神仙阵,天界的人布血阵,都基本是这个构造,恶心得很,这个阵一被破坏,施阵者就有感应,这阵最关键的就是里面那一环,也就是现在困着殿下的树根锁,这个主要指望殿下从内破坏了。”

    秦云撇嘴,嘲讽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邪斗笑道:“谁说我帮不上忙,这外面不还有一层么?”

    说着,他的手贴上了那层薄壁,一束红光在他的掌心炸开,如血一般在整个罩子般的屏障表面迅速蔓延,映得众人的脸都是红色。

    就在血色封顶的那一刻,邪斗迅速地运气于另一只手,一掌击在了染成红色的屏障上,这一掌灌注的力量之大,连被束缚着的林臻都感受到了巨大的震动。

    随后,屏障上的红色如干掉的血痂,一块块剥落下来,还未落地,便又碎成粉末,随着一阵凭空生气的风,卷向了西南方向。

    邪斗看着风吹的方向,道:“夜城在东京的西南方,看来过不了两个时辰,萧陵就知道有人把这结界给打破了。”

    秦云咋舌:“你……你就这么破解了萧陵的阵?”

    虽然目测眼前的这个蛇妖道行不浅,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能就用这么一招半式就打破了萧陵布的结界。

    那可是萧陵啊,林家庄的传奇,他从小虽反感却又难免心生佩服的萧陵!

    邪斗道:“我虽然是这么简简单单地破了,但可是下了至少五天的功夫。上次我对萧陵用了调虎离山计后,他便警惕起来,一回东京,就在府外布下了与这个差不多的结界,啧啧,不然的话,殿下出事那天,我就来把殿下带走了。”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秦云,似笑非笑:“要不是我破了府外的结界,你小子还进不来呢。”

    秦云一愣,说是陆曦寻进不来他还能理解,毕竟是个半鬼之身,但关他什么事?

    邪斗见秦云的反应,心里明白了一二,敢情这小子被附了身还毫不知情呢。

    现在没了碍事的屏障,陆曦寻和初碧早就到了林臻跟前。方才有屏障相隔,现在离得近些了,陆曦寻将林臻脸上的图纹看得更加清楚,反而没了最开始的狰狞之感,一股敬畏从心中油然而生。

    她的手挨上那比两根臂膀加起来还粗的树根,发现想要扒动它是不可能的。她的手开始发青,指甲在眨眼间长得如针一般长,她用指尖划过树根,却发现根本无法像划普通树木一样,一划即断,她用尽了所有力气,都只能在树根表面留下浅浅的痕迹。

    而很快,就连那浅浅的痕迹都消失不见,

    秦云拔出长刀,也向树根发起攻击,然而这更是无力,几刀下来,树根仍然完好如初,而刀身却已经开裂。

    初碧急道:“这可怎么办?”

    邪斗一点都不急,悠然道:“我都说过了,要靠殿下自己。”

    林臻苦笑:“要是我能自己挣开,早就不在这里了。”

    邪斗却道:“谁让你挣开?”

    林臻愣道:“不是你说要靠我自己从内破坏吗?”

    邪斗逼近林臻,一双细长的眼眸就深幽神秘,他凑到林臻耳畔,一字一句道:“你是渡离,身上流着魔王和天女的血,你何须挣脱?你要做的,是让这个像树根一样的固执的蠢物,敬畏你,臣服于你脚下。”

    林臻不明白邪斗是什么意思,然而听着邪斗的这番话,他体内的血液好像沸腾起来一般,慢慢冷下来的身体又开始发烫,他的眼眸暗红,脸颊上的图纹浅了又深。

    邪斗退了回来,微笑道:“如果你是发狂的野兽,那只能歇斯底里地怒吼。但是若你是觉醒的王,那就命令它,让它滚蛋。”

    林臻想起了梦境里的夜雨,那个豪气万丈的男子,傲看天下,指挥万魔千妖百鬼,一个字一句话都足以让人心生尊敬与敬畏。

    而他抬头,看到在邪斗眼中映出的他的样子,却是如此狼狈不堪,像是一头发疯后遍体鳞伤的怪物,在做最后的挣扎。

    要是让夜雨见了自己这副模样,想必会是十分失望吧。

    他与梓幽,皆卓然超群,却生了他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还为此丧了性命。

    林臻咬了咬牙,闭上了眼睛,脑袋里开始回忆过去的种种,回想夜雨,回想梓幽,回想那个身负重伤却还要带着他跑了整整七十二年的凌西。

    等林臻再睁开眼的时候,秦云等三人都觉得他与之前不一样了。

    不用细看,而是直觉告诉他们,林臻不一样了,他浑身上下散发的,不再是先前的颓废与悲愤,而是一种狂傲之气。

    他的眼睛红得像那日被烧红的天空,右颊的黑色纹路慢慢地褪去,只留下眼角的一条如柳枝一般的印记。

    他的眼神凛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虽是被困于此,却反倒像是他凌然于万物之上一般,居高临下,他的语气不复温和与谦逊,整个人都非常倨傲。

    “滚。”

    这一个字,他这三天说过太多次,尤其是对萧陵,然而没有一次,是说得如此冷静,就像是对开口本身的必要,都觉得可有可无。

    天地之间,唯我独尊,这话你忘记了,我也就费一次口舌,提醒你一遍。

    `

    秦云盯着坐在车上闭目养神的林臻,欲言又止。

    一个时辰前的林臻着实把他吓到了,他见过林臻在生活里的各种样子,温柔的、稳重的、孩子气的、口是心非的、悲伤的、懊恼的,却独独没有见过林臻傲慢的样子。

    那般孤高冷傲,睥睨天下,连带着眉眼,都让秦云觉得陌生起来。

    他只听到林臻的一声“滚”,然后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气,漆黑的鸦羽如纷飞的蝶虫,密密麻麻地覆在了每条树根上。他被热气喷得来只好捂住眼,等睁开眼的时候,林臻已经站在了眼前,先前还粗壮结实的树根,如枯死的野草般细瘦萎靡,倒在地上,就像在朝林臻匍匐朝拜一般。

    他还震惊得说不出话,就被邪斗催着走了,因为阵法全破,在府上动静不小,再不跑,就难免碰上萧府的人。邪斗带着一行人翻墙而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了一驾马车,让他们都坐了上来,自己拉着初碧在外面驾车。

    这期间,林臻没有说过一句话,他面色冷静,眼底的血色沉淀,又恢复了黑色。马车行了没多久,他就双手抱胸,闭目养神,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熟悉的鼻子眼睛,熟悉的神色,却怎么都拼凑不出一个他熟悉的大师兄。

    林臻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睁开了眼睛,朝着他轻声道:“怎么了?”

    秦云这才意识到自己盯得太久了,有些局促道:“我……我就是觉得师兄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呃……”秦云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忽然想到一个比喻,拍腿道:“以前的师兄就像软柿子一样,怎么捏怎么好,现在的师兄就像枝头的柿子一样,树下还有一只恶犬看着,越想捏,越不敢捏,越捏不到!”

    “……”林臻的表情有些微妙,他满以为自己在秦云眼里肯定是个靠谱的师兄,敢情他其实自始至终都是个柿子?

    坐在一旁的陆曦寻本来也和秦云一样觉得林臻变了,但听了秦云的解释后,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秦云,你上辈子是吃多了柿子撑死的吧?”

    秦云瞪道:“你懂什么,我的生花妙语只有师兄最懂得欣赏。”

    “……”林臻忽然想起一年前秦云对他的相亲对象宋姑娘的赞美,说宋姑娘皮肤白皙,性格温顺,又会纺织针线活,真像一只趴在桑叶上的温顺的白蚕一样,赏心悦目。当场就让宋姑娘脸色变了,还以为秦云不待见她,眼泪花都要出来了。

    这么一想,林臻释然了,被比作柿子也没什么不好。

    林臻起身,去撩开车帘,问邪斗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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