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妖逸闻》分卷阅读7

    享桦说罢大踏步向前走去。张缘谛在心底狠狠地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有心掉头就走,又舍不得那银子,最后只好磨牙霍霍地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马失前蹄(上)

    享桦给自己找了一个同伴。自打喜爱炼丹的旧友老道去世后,享桦独自云游四方,一路之上没人照应也没人聊天,内心十分孤单寂寞。如今遇见了同样浪迹天涯的张缘谛,不免生出一点熟悉亲切之感。诚然张缘谛此人品行方面有些问题,但好在问题不大,之前的炼丹老道是个阴险狡诈之人,比起张缘谛只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享桦扪心自问,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坦诚之人,一路上伪装道士也没少骗人。凡事都有一个度,只要不过度,和什么人相处享桦都能做到心平气和。这张缘谛年轻气盛、有问有答、能屈能伸,人也很精神,看着一年半载是死不了,这就足够了。

    不过这位新同伴似乎不太乐意跟自己同行,这倒没什么关系,万事听天由命,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享桦迈步走进一家客栈,牌匾上书四个大字“福来客栈”。张缘谛心里窝着火跟在他身后也进来了。伙计正在拨算盘,抬头见进来客人了,连忙笑脸相迎道:“两位道长,是住店还是吃饭?”

    享桦在柜台上放下一锭银子,道:“住店,要两间房。”

    “有!稍等片刻,我带您二位去看房间。”伙计拿出账本赶紧写完最后一笔。

    帘笼一挑门外又走进来两人,却是人未到声先到。

    “小二!住店住店,有上房没有?给我们来两间。”

    享桦斜依着柜台偏过头看去,见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三晃两晃进了客栈,头前这个横眉立目一脸横肉,手里拿着把鬼头刀,咣当一声把刀按在柜台上,道:“快着点!”

    伙计吓得差点扔了账本,赶紧赔笑答应:“有有有,马上带您去。”说着转出柜台,对享桦道:“您二位也一起来吧。”

    张缘谛眼睛还盯着享桦手中那银子,直到它被伙计收进柜台上了锁,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也没注意大汉的到来,转过身要走,一脚踩上后边这名大汉的脚。

    后边这位容长脸八字胡,看着不凶然而脾气很酸,当即立了眉毛伸手一推张缘谛道:“没长眼睛是怎么着,看清楚你再伸脚啊。”

    张缘谛被推得向后一怂,脸顿时就冷下来了:“本天师一双慧眼上看大罗金仙下看地府小鬼,你等蛮俗之人自然不在我眼内。”

    八字胡“哟呵”一声,不怒反笑:“现在你们这些臭道士一个个都狂上了天,装个神弄个鬼儿糊弄一下那些愚民就自以为了不起,甭跟我来这套,爷爷可不信这个。”

    享桦眯了一双细长的眼,笑微微道:“这位施主说话不要太满啊。”

    八字胡上下打量了他,十分不屑的冷哼一记:“你们这样的我见多了,光是填饱肚子就挺费劲,哪还有那么多闲心普度别人。”

    正说着,二楼楼梯走下来两个人,一个是掌柜的,听见声音下来看看怎么回事。他身边这位是个白衣胜雪的儒雅公子,头戴公子巾腰带白玉玦手中轻摇着一把折扇,眉目浓秀一脸的清心寡欲。掌柜的尚未开口,公子淡淡道:“凡人被红尘所蒙蔽才会对出家人出口不逊,两位道长勿要介怀。”

    两位大汉皱着眉看了看他,见他一身富贵装束,气度高贵不可侵犯,难保不是哪家达官贵人的公子,便犹豫着没有出口反驳。

    享桦和张缘谛也抬头看他,张缘谛见他帮自己说话,心中有些开心:“这位施主看得明白,与这些凡夫俗子大为不同。”

    公子淡笑道:“道长过奖。”

    掌柜对伙计比了个手势,叫他快点带人上楼,自己对公子道:“那我就不陪李公子了,您自己在城中转转,晚上城东有庙会,热闹的很。”

    那李公子点点头,下楼出门去了。伙计带着两位大汉去看房间,掌柜的则带着享桦二人到了二层小院,在二楼找了两间相邻的房间,问他们是否满意。

    享桦见房间宽敞洁净,很是满意,便答应下来。张缘谛一张随时预备着挑毛病的脸,本想要求住得离享桦远些,但转念一想生出了新主意,便老实没插话。

    两人如此住下了。吃过晚饭后,张缘谛在楼梯上遇见了李公子。

    “道长。”李公子对他施了一礼道。

    张缘谛看出他是个有信仰的人,忙施还回去道:“公子。”

    “敢问道长道号高名?”

    “无量天尊,本天师姓张,你也可称呼我为缘醒道人。”

    “原来是张天师。”

    张缘谛心中一喜:“你听说过我?”

    “那倒没有,只不过天师一号乃是皇上所封,可见道长法力必然超群。”

    “没错没错,你说得对,李公子果然非同一般人。”

    “跟你一起的那位道长想必也是高人一位。”

    “他?不不,他不是,他不过是我的徒弟。”

    正在张缘谛信口胡说之际,身后幽幽传来了享桦的声音:“你说谁是你徒弟?”

    张缘谛吓得差点咬了舌头:“你、你能不能别总吓唬人!”

    享桦揣着手以居高临下的姿态道:“师弟别忘了,你还欠我钱呢。”

    张缘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老子再忍你片刻,等到了晚上……哼哼!

    李公子忍不住插话道:“您二位到底是什么关系?”

    享桦道:“债务关系。”

    李公子低头轻轻笑了一下,这一笑更显得相貌出凡。

    “还没请教这位道长的高名。”

    享桦单手施礼道:“贫道白桦子,李公子?”

    “哦,在下李凤天。”

    李凤天告诉两人说,他乃是浙江人士,前去开封探望做官的父亲途径此地,见这里风光美好正打算多住几日。三人在走廊间闲聊几句,就各自回屋去了。

    享桦回到屋中洗漱完毕脱掉衣裤,盘膝在床上坐下,从怀里掏出一面圆镜。此镜只比巴掌大一圈,镜边框是暗金色看着像是铜制,上面细细密密刻着经文。享桦将它拿在手中,镜中映照着自己的脸,他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镜中人也如样照做。把玩片刻,天色已经不早,享桦揉了揉眼睛准备躺下睡觉,就在这时,镜中忽然有光华一闪而过。

    享桦连忙坐正仔细观瞧,铜镜却再无反应。这倒有些稀奇。镜子乃是享桦恩师赠送于他,妖魔邪祟经此镜一照必定化身不保现露原形。而且这镜子只有在附近有妖怪时才亮,莫非……享桦仔细回忆了今天在客栈中遇见的众人,并没发现有身带妖气之人。他自幼天赋异禀,身边有仙人也有妖精,闭着眼闻也能将凡人妖怪和神仙区分个**不离十,至今还没有看走眼的情况。可照妖镜忽然亮了又灭,是什么意思?

    想了半天没有头绪,享桦决定还是先睡觉,明儿再说,便收好镜子熄灯睡觉。

    今夜浓雾遮天,抬头看不清月亮,伸手看不见五指。城中街道上万籁俱寂,偶尔有风吹动树叶飒飒作响,树影伸展摇动着映在窗户上,乍一看如同鬼怪盛舞。远方桥楼之上鼓打三更之后,二楼走廊上忽然闪出一个人影。

    人影蹑足潜踪来到享桦房门前,在插锁处动了几下随后轻轻推开门,蹲下身子潜了进去。床上人呼吸平稳睡得很实。人影来到床头,伸手摸到享桦的道袍和裤子,拉到床下来翻了两下又放回原处。轻轻转移到柜子前,柜子里放着一个包袱,人影解开来仔细翻找,终于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钱袋。

    人影欣喜若狂,把包袱放回原处,又按原来路线爬出房间关好门,一溜烟儿跑回隔壁自己房间。

    这深夜盗贼不是别人,正是张缘谛。张缘谛心里快要乐开了花,没想到此行如此顺利。迫不及待将钱袋打开,取出银子放在手中一掂量,分量还挺足,冰凉凉的一把。可越摸越觉得不对劲,划着蜡烛一看,居然是一把石头。

    张缘谛这个气啊,吹灭蜡烛坐在床上直运气。心道这享桦真不是个东西,把银子换成石头肯定是有意防备着自己。有心负气而走,可一想自己被他两次戏耍又觉得心有不甘。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再跟他一段,总会有机会让他吃瘪的……

    翌日清晨,张缘谛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楼下吃早饭。远远就瞧见享桦坐在靠窗的一张桌上朝他笑。

    张缘谛稳定心神走了过去,在盘子里抓起一块烧饼就吃。享桦道:“老弟昨夜睡得可好?”

    张缘谛含糊答应一声。

    享桦托着下巴作苦恼状道:“今早起床我发现随身带着的一袋子飞蝗石不见了,你说会不会是遭贼了?”

    张缘谛顿了一下,没好气道:“谁偷你那破石头有什么用。”

    享桦叹气道:“就是啊,放着旁边的银子不偷,偷石头有什么用呢?”

    张缘谛差点咬到舌头:“你把银子放石头旁边了?”

    “是啊。”

    “不可能,我找了没有啊!”

    “你说什么?”

    “啊,不是,这个……我昨晚没睡好胡说八道呢,你别在意啊,别在意……”

    享桦含笑看了他一眼,其中意味无限深长,看地张缘谛汗毛直竖。

    作者有话要说:

    ☆、马失前蹄(中)

    这时门外有马车声响,不多时,环佩叮当走进两名女子。头前是个貌美年轻的妇人,一身淡粉裙衫身形苗条,身后跟着个小丫鬟,看着有十五六岁。两人进来之后立刻吸引了在座各位的目光。妇人一路来至柜前,伙计忙过来接待。

    周围人安静了一瞬,立刻嘁嘁喳喳议论起来。张缘谛咬着饼也看了一会儿,转过头来见享桦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心思一动,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哎哎,看入迷了怎么着?没看出来,你还好这口?”

    享桦拍掉他捣乱的爪子,收回目光道:“我是同情她。”

    张缘谛纳闷道:“为何同情她?”

    享桦往旁边那桌一支下巴,张缘谛扭头看去,昨天与自己起冲突的两个大汉正目光淫邪的打量那妇人。张缘谛冷哼一声:“天下的癞蛤蟆,倒是都有那吃天鹅肉的雄心壮志。”

    八字胡闻声看了看他,将手中大刀往桌子上一按,也不说话单是瞪着他。张缘谛收起话头转回身吃饭。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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