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不宜耽搁,若真等到葵榆醒来,那事情就不好办了。想到这,享桦从腰间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圆环。此物看上去跟金甲锁相似,可是通身漆黑泛着油光。只见享桦拿着它向空中一扔,同时在口中念了道诀,黑圆环便旋转着发出“嗡嗡”之音,直奔荼婲而去。
荼婲瞪大紫眼睛,不禁后退几步。她认得这东西,此物叫做擒魔环,是专门用来对付入魔之妖的。她是魔君嫡亲,并不是很害怕这东西,但她魂灵在外漂泊太久,今日才得以归窍,身体尚未恢复灵活,一时也有些胆触。
享桦趁这个时机再度朝她攻去,荼婲被两方夹击,招式渐渐乱了起来。
张缘谛靠着墙壁紧张的观战,心里也很焦急,他不知道享桦等人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但经过他这些天的观察,知道这洞里机关颇多,什么妖魔鬼都有。如今扶黎不在,他们就少了一个强有力的援手,加上那挺尸的葵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醒过来,形势实在有些不容乐观啊……
他正这般想着,冰室之外忽然冲进来一人,张缘谛分神看去,不由心中一抖。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凶狠暴力的金刚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楼主最近开始忙了,无法保持日更,所以以后的更新是每隔一日或两日,非常的对不住,还望大家见谅_(:3」∠)_
☆、云开月明(上)
张缘谛被金刚娘娘踹得留下了心里阴影,一见她就浑身都疼,不由得贴着墙壁朝享桦移去。
金刚娘娘提着宝剑扫视了内室,厉声道:“好啊,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狡猾小人耍诈,使的调虎离山之计。”
她朝张缘谛一瞪眼:“横竖今天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我就先宰了你!”
说着举剑便朝张缘谛刺来。
张缘谛对她又怕又恨,平日是决不敢与之抗争的,但今天享桦在场,他凭空生出了许多勇气与能耐,生存的信念特别强。金刚娘娘连出十多招竟然都被他躲过去了,虽然是连滚带爬不甚体面。
金刚娘娘有些惊讶,见他被自己关了一天之后居然长了本事,不由得更加气愤,将宝剑变换了招式,上下翻飞朝张缘谛攻去。
享桦一边与荼婲对战一边去瞧张缘谛,心里很是担忧。他在来的路上就心烦意乱、阴晴不定,花豹精作为一只不甚重要的人质,首当其冲受到了他怒气的波及,半边脑袋的毛都被揪秃了,一路心惊胆战生怕被活吃了。享桦心里明白,让自己如此牵肠挂肚的人,今后可能再不会有了。他只能安慰自己说,张缘谛一向福大命大,但愿这次也能逢凶化吉。
似乎正应了他这想法、也可能是因为金刚娘娘太过愤怒,宝剑挥舞得过于用力,竟一下没收住砍进棺材下的冰座上,拔不出来了。张缘谛似乎就在等待这个机会,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随即从怀中掏出金甲锁朝她抛去。这动作一气呵成让人始料不及,金甲锁在空中分成两半,宛如一道金光箍在了金刚娘娘的脖子上。
金刚娘娘反应过来后,发觉自己居然又中了张缘谛的计,顿时气得嗷嗷直叫。张缘谛扶着墙壁,气喘吁吁道:“先扇自己一百个耳光。”
于是巴掌声与金刚娘娘的骂街声一齐响了起来。
享桦在百忙之中偷眼看到这一幕,差点没笑出来。他与荼婲正打个平手,荼婲毕竟是魔君嫡亲,身体再不济也是法力深厚,擒魔环上一刻刚套住了她的双手便被她猛地挣开,四分五裂。她挥舞着一双血淋淋的腕子,呲牙瞪目,非要活撕了享桦不可。
享桦见她怒发冲冠,招式也渐渐急乱了起来,便作势卖了个破绽,身体一偏被其抓到肩头,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手中的剑也脱了手。
张缘谛在旁边看得心里一紧,见享桦身子一歪跪倒在地,而荼婲一脚将其踹翻在地。紧接着她飞身而起,提起利爪便朝享桦咽喉抓来。就在张缘谛吓得快要惊叫出声之时,一道蓝光自房顶而下,正穿到荼婲胸前。荼婲闷哼一声,扑倒在享桦身上,爪子也抠进了地上。
享桦深深喘了一口气,伸手掀开荼婲。张缘谛得见一场虚惊,额头上都是冷汗,忙过去扶起他。
“你脖子流血了!”张缘谛心疼道。
享桦不甚在意的抹了一把:“不要紧,一会儿就好。这魔女似乎不怕青莲剑,不知何时就会醒来,我们得动作快些。”
他回身拔出宝剑,再次来到棺材前,高举宝剑刺向葵榆的胸口。谁知宝剑竟在葵榆身前的两寸虚空处被弹了回来。享桦又刺了两下,面带忧色道:“不行,他有灵界护体。”
张缘谛也皱眉道:“那怎么办?”
享桦也为难了,正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地上的荼婲忽然动了一下,竟是要苏醒的征兆。
“不好,我们得快些离开。”
享桦跳下台阶,拉起张缘谛便朝外跑。张缘谛边跑边抻脖子对还在猛抽自己的金刚娘娘喊:“跟上来,边跑边抽!”
金刚娘娘已经骂不动了,得令后翻个白眼身不由己地跟上了他们。
享桦和张缘谛按着来时的路线向外跑,还好沿路的小妖都被享桦清理干净了,而大妖怪们正带着手下在洞外与宋霆雨谈条件。他们一路来到洞口附近,哪知迎面正碰上棕熊大王。
棕熊大王见金刚娘娘奉命回去提人质,却一去不复返,心生疑虑便进来找她。见迎面而来两个慌慌张张的人,后面还跟着自己抽自己的金刚娘娘,棕熊大王顿时明白了。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它用爪子一指享桦:“你是怎么进来的?”
金刚娘娘大叫道:“二哥别跟他们废话了,快救我!”
享桦抓着金刚娘娘的肩膀,将剑架在她脖子上,对棕熊道:“放我们出去,否则我杀了她。”
棕熊大怒:“你敢!”
张缘谛俯在享桦耳边道:“她能分身,你小心。”
享桦点点头淡笑道:“青莲剑可毁妖孽内丹,能分得了身,能分得了魂吗?”
棕熊与金刚娘娘听了这话皆是一惊,显然这蚯蚓精还未修炼到这个境界。金刚娘娘双目泛红,两个嘴巴子也被自己打得红肿不堪,痛苦的看向棕熊。
棕熊大王转动着小眼睛,想了想道:“我放你们出去,你们也得放了她。”
享桦一摇头:“别忘了,我们手里还有李凤天。”
棕熊大王恨恨地咬了咬牙:“不行,起码得还给我们一个!”
享桦因为担心后面的荼婲会追上来,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就道:“好,这女人还给你们。”
洞外,老虎大王带着一群手下正与宋霆雨对峙,见老四和老二都去了好久不回来,心里渐渐升上不详之感,正要再派人去催,棕熊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三人。
“二弟,你去了一趟怎么带回了两个人质?——小妹那是在做什么?”老虎大王不解地问。
棕熊一晃脑袋,叹气道:“大哥你什么眼神,这不是人质,是绑匪。”
金刚娘娘也附和着哭喊道:“那小道士不是东西,早该杀了他的,大哥快救我!”
棕熊凑近它说了几句话,老虎大王痛心疾首道:“你们这两个蠢货,竟被凡人摆了一道!”然后它做了个十分狰狞的表情,一呲牙道:“两个换两个,你们把李凤天也得放了。”
享桦不耐烦地把剑往前送了一分,声音也拔高许多:“李凤天不能放,那花豹精倒是可以给你,不要再跟我谈条件了!”
老虎和棕熊一商议,觉得花豹原本也是一员得力猛将,现在小妹生死攸关,能多救回来一个也是好的,便咬牙同意了。
两方人马在交换了人质,花豹精和金刚娘娘重获自由,张缘谛与享桦也快速奔跑回自家阵营。
宋霆雨见他二人虽然是灰头土脸,可却全须全羽的从妖怪洞里出来了,暂时松了一口气,迎上去问:“你们二人都还好?有无受伤之处?”
“暂无大碍。”享桦把事情经过简单讲说一遍,宋霆雨听罢忍不住替他俩后怕,同时也很佩服,这两人竟能突破重重关卡,从魔窟里逃出来,一般人恐怕是没有这个能耐与运气的。
他们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安营扎寨,抬头就能看见山洞口的重重把守,两方就这样对峙起来。
转眼到了晚上,享桦坐在火堆前捣药,张缘谛凑过来问:“这是干什么的?”
“给你敷伤处的。”享桦对他一笑。
“哦。”张缘谛看了一会儿,目光便移到享桦脸上。火焰给享桦的侧脸镀了一道金边,他额头饱满、鼻子直挺,神情平淡又专注,仿佛之前那场险恶之战已离他远去。张缘谛看得快要痴呆,心里愈发觉得他好,又见他只顾做事便搭话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们抓住了他们的同伙,逼问了几句他就说了。”
“哦。”张缘谛其实很好奇他是如何逼问的,但又隐隐觉得不会是什么太文雅的手法,讲出来没准会破坏这温馨浪漫的气氛,便跳过这个问题继续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冰室里面?”
享桦停下手中的活,转向他:“原本也是不知道的,但我进去之后见小妖们都奔同一个方向去,离近了就听到你的叫声,所以……”
张缘谛的脸腾地红了,知道自己当时的叫声肯定十分惨烈及惊悚,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你又救了我一次,谢谢你啊。”
享桦见他脸上红扑扑的,一双亮眼睛左右乱看,既羞憨又想保住面子,很觉可爱,眼神也软了下来:“你倒是跟我越来越客气了。”
张缘谛一撅嘴:“跟你客气你还不高兴,难道非要我跟你撒泼耍赖吗?”
享桦笑了一下,道:“脱衣服。”
张缘谛吓了一跳:“干、干什么?”
“上药!”享桦一晃手中的药罐子,同时眯起眼:“你以为呢?”
张缘谛哑了一瞬,不知对方是故意戏弄自己还是自己想多了,只好依言脱掉外衣解开里衣。
享桦见他胸腹处满是黑紫的淤青,眉头皱了一下:“你不是说只有皮外伤吗?这伤势分明已伤及内脏。”
说罢钳过张缘谛的腕子把了把脉,却未见经脉有何异动,十分疑惑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张缘谛自从见到享桦,心里的苦痛就都散了,满心都是激动和欢喜,此时听见对方问这伤的来历,金刚娘娘那狰狞凶恶的脸又跑进了脑中,令他不寒而栗,便将当时经历都讲说了一遍。
享桦听完脸上神色莫测,隐隐有要发怒的征兆,也不知是对张缘谛说还是自言自语道:“早知那蚯蚓精如此恶毒,就不该放她回去!”
张缘谛述说完悲惨遭遇也替自己难过,身上原本已经没什么感觉了,这时又开始疼了起来。歪歪扭扭的拉住享桦的袖子,他像要坐不住似的苦着脸道:“那洞里的大小妖怪,顶数她最坏,下手可重了。”
享桦扶住他,让他把头靠在自己肩上,将药膏均匀的涂抹在他伤处,同时发觉自己很心疼。
张缘谛受了这样的待遇愈发要讪脸撒娇,哼唧唧的还没完了。直到上好药,他才故作虚弱的抬起头,忽然发现享桦脖子上的三道抓痕依然十分醒目。
“咦?不是应该早就好了吗?”张缘谛有些惊讶的伸手去摸。
不想享桦疼得一躲,道:“那魔女爪子上有毒,大概好不了那么快,不必担心。”
张缘谛想起荼婲那尖爪獠牙向享桦扑去的模样,心中十分后怕,拉住享桦道:“你以后别再做那么危险的事了,万一青莲剑出了问题没有及时刺中她,你不就丧命了吗?”
享桦笑出声来了:“青莲剑会出什么问题?我带在身边二十年,从未见它出过问题。”
“我没有质疑你的剑,我是觉得你这招儿过于危险!”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