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还有谁?"罗新一把抓起佩鸾的衣襟--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这么对待过任何人,更何况是女人。
""佩鸾沉默着。
罗新的手渐渐松开。他没有办法那样对待一个已经受了重伤的女孩子--不管这个女孩子曾经做过什么。
"你为什么不说话?"佩鸾的声音居然很温柔,仿佛带着某种伤感的意味。
"只可惜我看不见你了。"佩鸾微笑着,语气中掩饰不住的酸楚,也许她想流的是泪,可罗新只看见两道血流从她眼眶中源源不断的流出。
"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很喜欢你"佩鸾的脸向着罗新--尽管她根本就看不见罗新。
"可我也知道,你并不喜欢我"佩鸾继续自言自语,"像你这样心里只有朋友的人怎么会在意我更何况"
罗新一把把她重重的扔到地下,转身大步地走开。他毕竟是个男人,一个年轻的男人,又怎么忍心向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孩子下手。
但是佩鸾还是死了,她的额头已经被一柄剑刺穿,血沿着剑刃慢慢流了下来。
仲扬拔出剑,剑尖上还带着血。他轻轻一吹,一串血珠掉落在风里。
"呛"的一声,仲扬把他的剑插回了剑鞘。他不紧不慢地向外走去。
※※※f※※r※※e※※e※※※
夜来得早,去得也快。不知什么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炽热的太阳给仲扬和他面前的一座新坟投下阴影。
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云溪的坟前坐了多久。
仲扬记得第一次看见云溪,是在知味楼。那天天气很温暖,云溪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微风掀起他的衣角,卷起他的金发。
第二次看见云溪,是在那个暴雨如注的夜里。他气定神闲地站在他面前,似乎仲扬根本不是一个要杀他的人,而只是一个夜访的朋友。暗淡的灯光下云溪的笑也仿佛夜色里的昙花一般美丽而不真实。
后来他和云溪渡过了一个奇妙而终生难忘的夜晚。那夜他把云溪搂在怀中,彼此身上未着寸缕。仲扬把自己的体温不断的传给云溪,看着他在自己的怀里面不停的颤抖,嗅着他身上百合的香气,他的发丝轻轻的搔着自己的脸颊。
而今这一切都已经如梦境一般的不真实。仲扬的眼眸里只映出一座孤零零的新坟。现在是早春,新翻的泥土还散发着清香。过不了几天这座坟上就会长出草来,然后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埋葬的是谁。
仲扬的眼泪终于再次掉落了下来。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认识云溪。至少他不应该救他,否则自己现在不会这么难受。
这到底是谁的错?还是,谁都没有错?
仲扬的脸重重的埋入泥土,十指紧紧插了下去。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尝到过生离死别的滋味,很小的时候他就被送进天魔教,和秋清一起长大。杀人在他的眼中而言,不过是他必须做的事情罢了。他看过很多人在他的剑下呻吟挣扎,看着他们的血一滴一滴地从身体里流出,黑白分明的眼睛渐渐变成死灰--死亡的灰色。他不觉得杀死这些人和杀死牲口有什么区别。
但是亲眼看见别人杀人却是另一种感觉--尤其被杀的人还是云溪。
云溪的笑仿佛还历历在目,他身上特有的那种百合的香气好像还在仲扬的身边缭绕,然而仲扬看到的只是一堆黄土。
他当然知道云溪是带着很愉快的心情闭上眼睛的--他终于可以不用再依赖任何人。这个与仲扬自己一样高傲而倔强的少年无牵无挂的长眠在着冷清清的地方--抛开了如玉山庄,抛开了朋友,也抛开了仲扬。
罗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他的身后,他沉默着看着仲扬--因极度震惊而导致的沉默。
仲扬本来黑亮的长发居然已经变得完全银白,雪亮的长发在风中飘扬,刺的罗新的眼睛发痛。
"瑶瑶呢?"仲扬没有回头。现在他仍然是不愿看见罗新。
"我叫人送她去了嘉兴。"罗新淡淡的接口,"女人心里的再生能力都是很强的。她是个很可怜的女孩子,但也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子。"
仲扬站定,忽然回过身看着罗新:"李罗新,你为什么还不死?"
罗新勉强笑了笑:"你说的不错,我应该死,不过在杀死天魔教最后一个人之前,我还不想死。"
他的脸色转为苍白:"我不杀云溪,云溪因我而死,就算我自己放过自己,寒思也不会放过我,就算他放过我,也不会再是我的朋友。"
仲扬不再看他,大步离去。
第 13 章
仲扬独自走在路上。这里已经离江南很远,离云溪的墓也很远,这里已经是大漠,已经是天魔教所在的地方。
虽然离开这里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但是所有的一切已经和那时不一样。
仲扬走进了石砌的厅,阴森的寒气包围了他的全身,狰狞的铜兽烛台上暗绿色的烛火飘忽不定--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讨厌这个地方。
金毅童的十二个侍卫站在两边,面无表情看着他。
"你回来了?"金毅童没有感情的声音在幕后响起。
"我回来了。"
"想不到"金毅童似笑非笑的声音在帘后响起,"派你跟秋清行刺金云溪是我此生最大失误。" 他的声音转为冰冷。
仲扬当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佩鸾是不是你派去的?"
"是不是都没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我这么多年来的目的已经达到。"
"你到底为什么要他死?"
"你凭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仲扬忽然很奇怪地笑了一下,白光闪过,他已长剑在手。
"就凭我手上的剑。"
没有人回答,劲装的侍卫一言不发,举起手中的刀,扑向仲扬。
他们的刀饮过无数人的血。
他们每一个人并不是绝世的高手,但是他们十二个人有无与伦比的默契,当十二人一起出手,与一个绝世的高手出手并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高手也是人,也有疏忽。
对于仲扬来说,只要有一个疏忽就行。
所以他们都已经死了。
仲扬的剑尖还滴着血。
他身上也滴着血。
其中有他自己的血。
仲扬毕竟是一个人。
能够从天魔教十二个御前侍卫刀下活着走出去的人世界上本来也没有多少。
仲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从他们手里活下来,尤其是从前的他,更是想都不敢想。
但是如今他的心里有了一个一定要记住的人,和一定要记住的经历,他只知道自己一定不能死。
金毅童脸色变了。
他没想到仲扬的剑已快到这个地步。
他的剑不仅可以追一个人的魂,甚至已经比常人的思维更快一步。
所以在金毅童还没来得及想下一步应该怎么做的时候,仲扬的剑尖已经穿透重重的幕帘,静止在他的鼻尖前。
森寒的剑气激起了金毅童脖子后面的一颗颗鸡皮疙瘩。
仲扬的眸子比剑气更冷冽。
剑气夹杂着血腥味,充斥在这不大的空间里。
金毅童盯仲扬看了一会,忽然问:"你看我大约有多少年纪?"
仲扬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他从未注意过金毅童的岁数,因为他和秋清根本就很少看得见他。现在他不由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下。很久之后他终于慢慢说道:"五十岁?"
"哈哈,你错了。"金毅童干巴巴地笑,"我还不到四十岁。"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恨,"这一切全是拜金云溪所赐。难道你忘了我也姓金?"
"你是说"
"不错!我和他明明是兄弟!可父亲偏爱他,硬说我的资质比不上他,怎么可能!"金毅童的脸突然扭曲,看起来分外可怕,"我很小的时候,家父就以各种理由不让我练武,却给他请武林上最负声望的武师和教头,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那个天资极高的儿子却这么不识抬举,居然辜负了他的一片好意,嘿嘿嘿"
"那你又怎么会跑到这里创立天魔教?"
"奇怪吗?他不让我学,我就偷学,学的一点也不比金云溪差。结果被家父发现了,把我赶了出来。我记得那天被他扫地出门的时候,他这样说我:“以你的天赋,学多少年也不会成才,即使小有成就,也不是品行良善之辈,除了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什么也不会!!“"
"所以你就独自流落到这里,一个人在这种大漠慢慢的发展,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回去和云溪交量一番,证明你父亲是错的。"
"不愧是文仲扬。"金毅童凝视着他,"现在你知道了?一个从小在江南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塞外这样恶劣的环境?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我是怎么活下来的,这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我完成了我的心愿,也失去了很多"
仲扬注视着他满是皱纹的脸。
"你现在怎么想?"金毅童悠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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